「別胡鬧,這是考核。」休格提醒伊森,弗裏曼訓學生從不管你姓什麽,甚至不分性別一視同仁。


    兩蟲跟隨大部隊進入訓練場,沿途不斷有紅色箭頭替他們標註前進方向,不會迷路。


    經過一小段坑窪不平的土路,水塘映入眼簾,水塘前方矗著塊大牌子,白底黑字寫著:一百個伏地挺身。


    監考教官站在水塘邊舉著喇叭喊:「做完一百個伏地挺身才算通過,電子手環自動計數,動作一定要標準啊,別想偷懶。」


    就這?


    聯合作戰係的學生暗自竊喜,心說一百個伏地挺身算啥,誰偷懶誰是兒子!


    他們興沖沖跑下斜坡,越跑越不對勁,渾濁的水麵一直沒過小腿,水塘怎麽這麽深!支撐的時候還好,俯身下去還不沒頂?


    「水下伏地挺身?用憋氣增加消耗,可以。」


    某身材高壯的作戰係雌蟲率先臥倒,打著用背包增加浮力的想法手臂彎曲身體下沉,卻發現……


    麻蛋,背包在吸水!


    再次浸入水中,背包重量呈幾何倍數瘋狂增長,裏麵顯然裝了特殊材料,反覆幾次吸滿水分才停止。


    原本對考核滿不在乎,自以為能輕鬆過關的學生此刻再也生不出輕視念頭。


    雌蟲尚且如此,身材矮小的雄蟲就更難了,水麵直接浸到膝蓋,每次起身都得拚命仰頭才能獲得喘息。


    隨著時間推移體力快速下降,吸了水的背包像小山一樣壓在背上,水下一百個伏地挺身簡直是魔鬼。


    「咳咳……」旁邊的蟲濺起水花恰巧撒在休格臉上,休格不小心嗆到,咳嗽時偏偏還不能低頭,一低頭整張臉不可避免的泡在水下,肺好像點了爆竹似的一個點一個點炸開,甭提多難受。


    「休——!」伊森作勢起身。


    「別動,我沒事。」休格用力咳了一聲,不待緩解繼續伏地挺身。


    考核絕不止水塘伏地挺身一個難關,得快點做完趕緊走,後麵指不定安排了什麽。


    五分鍾後伊森掐著電子手環的蜂鳴從水裏撈起休格,此時,休格白淨稚嫩的小臉滿是泥水,染成栗棕色的頭髮軟軟地貼在額角,愈發襯得黑眼睛又大又圓,睫毛掛著水珠,寒風一吹瑟瑟發抖,像一隻小可憐。


    「休……我幫你跟老親王說說,轉學吧。」隨便上個藝術院校,綜合大學,甚至醫學院,哪個不比軍校輕鬆,都已經撤職了還念什麽軍校,伊森見休格這樣受罪於心不忍,主動包攬說客身份。


    「不用,走吧。」休格扶著樹緩了會兒,抬袖子胡亂抹了把臉直起身,按紅色箭頭所指的方向往前走,所過之處地麵留下淅淅瀝瀝的水痕。


    水無法拒絕引力,他也有無法拒絕的東西,如果真能靠轉學解決問題就好了。


    伊森生在世家,但從小備受愛護,依舊保持著率真性格,不懂彎彎繞繞,休格不欲跟他討論這些複雜問題,扯上他繼續趕路。


    樹林逐漸茂密,路慢慢變陡,行了大約一小時前方出現光亮,伊森到底是雌蟲體力比休格好上許多,一直走在前麵探路:「是湖。」他返身回來朝休格伸出手,休格借力翻過及腰高的粗大樹根。


    不少學生聚在湖邊休息,一眼望不到頭的湖麵波光粼粼,上邊時不時露出一個腦袋,顯然是奮力遊泳的學生。


    標識板上「遊過去」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囂張無比,自帶嘲諷效果。


    帶著會吸水的背包遊四公裏,你真不怕有學生體力不支,半路沉底淹死嗎?!


    「弗裏曼你是魔鬼——!」每個學生例行公事般大罵一句,然後紮進水裏拚命遊向對岸。


    休格剛準備下水,一塊浮板突然伸到眼前:「別逞能了,你遊得過去嗎?」


    遞浮板明明是邀請,嘴上卻不饒蟲,湯姆遜從眼神到口吻永遠趾高氣昂,說話拐彎抹角,跟直來直去的伊森完全相反,憶起體能考核那天,休格額角的血管又開始一蹦一蹦。


    「哪兒來的浮板,不怕被教官判作弊嗎?」


    「我是哪種蟲嗎!」品格遭受質疑,還是休格,湯姆遜一下漲紅了臉,手舉到休格眼前指著電子手環上的提示信息,憤憤不平,「每隻雄蟲都有,你管那麽多幹嘛!」


    說完他冷哼一聲,邁著充滿「傲嬌之氣」的步伐義無反顧跳進水裏,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間浸透衣衫帶走所有熱量,湯姆遜哆哆嗦嗦扒住半塊浮板,另外一半顯然是留給休格的。


    小天才性格別扭,蟲還不錯。


    千萬別看小看這半塊浮板,有它等於有了一個減重浮漂兼移動休息站。


    「謝謝。」休格發自內心感謝湯姆遜的幫助,彎彎的黑眸自信時神采飛揚,柔和時波光流動,映著碧藍湖水一閃一閃,直把小天才看得心跳過速,發燙的皮膚似要把周圍湖水蒸騰成白霧。


    「遊遊遊……快遊。」湯姆遜凍得牙齒打顫,拚命蹬腿遊啊遊,休格努力配合保持方向,伊森則跟在他們身邊提供保障。


    艱難痛苦的四公裏泅渡足足花了兩個小時,休格幾乎是被伊森拖上岸的,顧不得弄髒衣褲仰麵朝天躺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白色哈氣在唇上凝結成珠又滑進領口,冰絲似的涼。


    「餵你們——快往前走,前麵能休息。」遠方傳來先頭部隊的吶喊,休格不忘拽上同病相憐的湯姆遜,拖著步子走進臨時休息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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