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微無助地後退著,一雙手從背後抱住了她,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猜猜我是誰?」


    玉微道:「你……你是……水月菩薩……」


    水月觀音頓了一下,道:「你猜錯了……」


    玉微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現在又能向誰求救。


    忽然間,她想起了水月禪,這門佛法能勾起人內心深處的欲望,隻會助長菩薩的黑暗麵,可是她現在也沒有別的出路,隻能試一試,希望能讓菩薩恍惚片刻,這樣她就有機會出逃了。


    玉微運起水月禪,三千法相果然都恍惚了一瞬,她立刻逃了出去,生怕再被抓住。


    然而觀音卻沒有追來,大殿裏不知從何處響起一陣笑聲。


    他們四處尋找,那聲音不在上麵,不在下麵,不在大殿中的任何一個角落裏,好像是從他們心裏響起的。


    三千法相歸為一體,一個身影從他體內剝離出來,芙蓉麵,秋水眸,與玉微長得一模一樣。


    心魔,甦醒了。


    她眉目嫵媚,盈盈一笑間勾魂攝魄,充滿著無法抗拒的魔力。


    心魔輕輕撫摸著觀音的臉龐,如女王般高傲地命令道:「臣服於我!」


    觀音緩緩低下了頭,虔誠地親吻著她的指尖。


    ······································


    玉微一路向前,來到了一片菩提樹林中,她正欲穿過林子,忽然間被一雙手抓住,用力按在了樹幹上。


    滿林灰葉之中,一雙金色的眼眸對上了她。


    那眼眸像是沸騰的岩漿一般,洶湧著欲望之火,這樣一不小心掉進去,就會被焚燒殆盡。


    佛性與神性消失了,剩下的隻有無邊無際的欲望。


    孫悟空看著她,如同看著掌中無力反抗的獵物,緩緩向她靠近。


    他冷冷笑了一聲,像是要將她嚼碎,然後一點一點地吞下去。


    玉微悄悄捏訣,結果法術還沒發出來就被他強行截斷,她又故技重施,運起水月禪。


    孫悟空恍惚了片刻,讓玉微逃脫了,下一刻他有如烏雲般覆蓋而來,再次抓住玉微,而且比剛剛更可怕了。


    玉微掙脫不得,無比絕望,她忽然抬起手,露出手腕上戴著的緊箍,雙眼含淚地問道:「你說過,你不會讓我痛,你忘了嗎?」


    陽光下,緊箍金光一閃,代表著愛與克製。


    驀然間,萬千回憶湧上心頭,她說:「讓我,代你痛。」


    他答道:「我永遠也不會讓你痛。」


    世上最偉大的愛,在於克製與忍耐,如果任由欲望洶湧,隻會刺傷自己所愛之人。


    頃刻間,一點金光自孫悟空心口乍現,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金光穿透他身上的灰黑色。


    嘩啦啦,灰黑色的外殼掉了一地,現出了溫柔理智的本相。


    孫悟空的眼眸重新變回了耀眼璀璨的金色,他輕輕擦去玉微眼中的淚水,道:「別哭了,對不起。」


    玉微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剎那間淚如泉湧。


    哭了片刻,她才道:「我找到克製無天的辦法了,你快跟我來!」


    於是他們一起在善念無天的指引下穿過林子,來到了一座神殿前。


    [就在裏麵!]


    玉微心中驚喜,正要走進神殿,天空中忽然烏雲密布,一道聲音響起:「你要帶著我的另一麵去哪兒?」


    第59章


    滿天的烏雲壓下來,仿佛天傾之勢,無天自雲端上緩緩走來。


    玉微被他的神威壓得喘不過氣,勉強維持著沒有倒下去。


    忽然間,一道身影如山嶽般擋在她麵前,頓時所有的壓迫感都消失了。


    狂風怒吼,四周的一切都被席捲上天,仿佛末世一般的景象中,孫悟空緩緩回頭,對她道:「快去吧,這裏交給我!」


    玉微擔心道:「可是……」


    孫悟空微微一笑,像是耀眼的驕陽一般,令人心安。


    他自信又堅定道:「不用擔心,鬥戰勝佛,為你,鬥!戰!勝!」


    說完,身上金光大盛。


    他手執金箍棒,升上天空,光芒璀璨得像是另一個太陽。


    玉微眼中含淚,轉身奔向神殿,她在大殿之中四處尋找,可是怎麽也找不到她要找的東西,而此刻外麵已經山崩地裂,風雲變色。


    到底在哪裏?快!快想想!


    玉微焦急地在大殿中四處張望,忽然間,她看見壁畫上的佛像伸出一隻手,可是手中卻空無一物。


    她心中一道靈光閃過,將蓮花從袖中取出,貼在了佛像的手上。


    白光一閃,蓮花融進了壁畫中,緊接著光芒越來越盛,玉微再也不能直視,閉上了眼睛。


    一道流星從壁畫中沖了出來,直直飛上天際,和黑衣無天撞在一起。


    孫悟空從天空中飛下,落在玉微身旁,守護著她。


    隻見天空中一半是光,一半是暗,滾滾墨雲如獅虎般咆哮,雪亮的光芒刺穿黑暗,二者爭鬥起來。


    整個天空轟隆作響,九天之上重雲激盪,仿佛要震碎天幕。


    終於,光芒盛放,天空恢復了平靜,無天消失了。


    可是三界並沒有恢復原狀,一切依然是灰濛濛的顏色,所有人依然沉浸在欲望中沒有醒來。


    孫悟空感嘆道:「怎麽會這樣?」


    玉微也疑惑不解,她本以為隻要無天消失一切就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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