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到最後,便是那匹棗紅天馬,孫悟空摸了摸它的頭道:「它是馬群的首領,名叫赤電。」


    玉微誇讚道:「赤電,你可真厲害,像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呢!」


    赤電嘶鳴一聲,高興地甩起了尾巴。


    孫悟空問道:「小月亮,你會騎馬嗎?不如我們一起來賽馬?」


    玉微點了點頭:「好呀!」


    她挑了一匹名叫飛雲的白馬,騎了上去,孫悟空則騎著他最喜歡的那匹赤電,與她並肩。


    兩人同時喊三二一,一字剛落,便策馬狂奔。


    長風獵獵,衣袂飛揚,俊逸的天馬踏浪而起,憑虛禦風,一步步奔上了天際。


    雲霧與彩霞撲麵而來,金色的日輪懸掛在遠方,仿佛是一顆待人摘下的稀世寶石。


    玉微與孫悟空騎著馬在雲海中穿梭,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馬群,他們穿越了一片又一片的雲朵,踏碎彩霞,撞破雨雲,似乎要奔赴到天的盡頭。


    說是要賽馬,其實飛雲又哪裏跑得過赤電,因而孫悟空並沒有讓赤電跑得太快,隻是讓兩人之間拉開一段距離,若是玉微就要跟不上了,就摸摸赤電的頭,讓它等一等。


    金烏灑下千萬根金線,穿透了萬裏層雲,明媚的光暈中,孫悟空回首向玉微一笑,豪情萬丈,宛若驕陽。


    那一刻,玉微忽然就覺得,這個人生下來就是要雷霆轟動,萬眾矚目,叛逆也好,囂張也好,終歸是要讓所有人都記住他的名字。


    後來,這句話果然一語成讖……


    賽馬賽得累了,兩人就停了下來,躺在雲彩裏休息,玉微知道孫悟空愛美酒,遂從靈戒中取出一壇桂花酒,與他同飲。


    廣寒宮中的佳釀非同凡響,封蓋一揭開就酒香四溢,孫悟空聞了眼前一亮,笑道:「好酒!來來來,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一杯又一杯酒入喉,孫悟空漸漸放開胸懷,痛飲狂歌,他眉眼含笑,隨性地舉杯而舞,顛顛倒倒,毫無章法,卻偏生瀟灑不羈,好看極了。


    「可知我的心事麽喝酒最喜歡人多


    天宮裏的千年果比不上把酒狂歌


    喝酒痛飲心如火千杯美酒不嫌多


    舉杯暢飲哼著歌以酒訴出心內情才是我


    喝這杯幹這杯未管醉與未醉


    碰杯聲歡笑聲似琴弦能共鳴


    帶小許不正經豪情盡喝也盡興


    讓這幹杯的笑聲在四海中響遍風騷我獨領……」


    豪放的歌聲飄蕩在雲間,像火焰一樣點燃了這寂寞森嚴的天宮,玉微忍不住拍著手掌,為孫悟空伴奏,看著他鮮明的眉眼一直笑。


    酒已喝完,孫悟空似是徹底放開了,側躺在雲彩上,一手撐著自己的頭,一手指著下麵的宮殿,嫌棄道:「哎,沒上天宮之前一直聽人誇,還以為有多好,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他一一細數:「那瑤池中的仙葩,說是冰清玉潔,世間罕見,可又怎比得人間山花爛漫,奼紫嫣紅?天河看著亮晶晶的,裏麵居然一條魚都沒有,連人間最普通的一條河流都比不上!我告訴你,每到夏天,人間會有無數的魚兒逆流而上,岸邊更是千鳥齊飛,滿天都是羽毛,像雪花一樣……」


    玉微並不了解人間,聽著這樣的描述卻也格外嚮往,天宮雖美,卻是高處不勝寒,哪裏比得了人間的生機勃勃呢?


    見玉微喜歡聽,孫悟空便多講了一些,不知不覺就講到了夜幕降臨。


    望著天空中閃耀的群星,玉微問道:「人間的星星也比天上的更美嗎?」


    孫悟空點了點頭:「當然!」


    他回憶起幾十年前,自己為了尋仙而訪遍名山大川時候的事,道:「北幽之地嚴寒逼人,滴水成冰,大雪沒過了我的腰際,我不斷地用手推開前方的雪,半爬半走地繼續前進,整個人凍得沒有知覺,幾乎死在了那裏,然後等我終於登上山頂,忽然間抬頭一看,天空中的星星籠罩在五彩的極光之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每一顆都亮得驚人!這世上不會再有比那更美的星星了!」


    尋仙問道,從來都是九死一生之事,然而孫悟空卻從不畏懼,迎難而上,他踏著荊棘向前走,把一路的艱難險阻都當做攀登險峰的踏腳石,甚至日後說起也隻有驕傲。


    死生之事,淡然處之,艱難險阻,亦做談笑,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


    玉微看著仍然在極力描述北幽星空的孫悟空,隻覺他的雙眼是如此明亮,亮得連天上的星星都比不過。


    那少年誇讚波瀾壯闊的星海,他不知自己眼中有星辰萬千……


    第12章 第十一章


    西海龍宮內,珊瑚遍地,群魚共舞,一襲白衣頭戴金冠的敖烈正坐在花園裏,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玉佩。


    那是一枚彎月形的美玉,瑩潤通透,華光燦燦,仿佛真的是從月亮上敲了一塊下來,雕成這珍貴的玉佩。


    此玉名為照心璧,乃是深海琉璃樹孕育出的絕品,千年才結一塊。


    照心璧,顧名思義,照見我心,每位龍族成員生下來都會擁有一塊照心璧,待到成年之後,將其送給自己的心上人,作為定情信物。


    敖烈手裏這塊照心璧保存了一千年,卻在那日遇見玉微之後親手將它雕成了彎月,隻因誤會對方是太陰星君,縱然動了情絲,也不敢去親近那高高在上的仙子,隻能看著手裏的玉佩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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