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搖著尾巴,窩在玉薇懷裏發出熱情喜悅的叫聲,不停用舌頭舔著她的手。


    狗素來最通主人心意,凡是主人所喜愛的,它也會一併喜愛。


    玉微知道哮天犬來了,它的主人定然也在不遠處,果不其然,一抬頭就看見俊美威嚴的二郎真君正站在眼前。


    玉微盈盈一笑,溫柔道:「表哥。」


    在來之前,楊戩已經想了很多要說的話,可如今麵對著這張燦爛的笑臉,竟是什麽都忘了,就隻有一句平淡無奇的:「小七,你來了。」


    說完之後,楊戩又微微皺起了眉,暗自責怪自己,其實他要說的哪裏是這一句,分明是:小七,我日日都盼著你來。


    玉微可不知道他的心思,在她看來,自己的這位表哥威儀赫赫,神通廣大,又與自己的父王母後素有仇怨,如今她代表天庭前來送請帖,想必是讓對方不快,一見她就皺眉。


    玉微心想,要是上來就提蟠桃會的事,一定會被拒絕,於是她笑盈盈道:「表哥這園子裏開的山茶花可真好看,一點也不輸給蟠桃園裏的桃花呢。」


    楊戩柔和了眉眼,溫聲道:「你若是喜歡,不如挑幾株好的帶到天上去,栽在你的瑤華宮裏,這樣就日日都能見著了。」


    玉微道:「好呀!」


    於是她便在園子裏四處轉了一圈,然後指著一株花朵艷紅的茶花問道:「這是什麽品種?」


    楊戩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為她介紹起來:「這叫狀元紅。」


    玉微又問了好幾種,楊戩都一一為她介紹:「這是十八學士,這是鳳冠鴛鴦,這是緋爪芙蓉……」


    走到園子末尾,一朵格外與眾不同的茶花出現在眼前,別的茶花都是粉色、玫紅、大紅,它卻是泛著淡淡的紫色,顯得優雅神秘。


    玉微好奇地問道:「表哥,這又是什麽花?」


    楊戩耳尖一紅,道:「這……這是……」


    他抖了抖袖子,像是在掩飾什麽:「這園子裏的茶花太多,我忘了它叫什麽名字了。」


    這時候哮天犬道:「這是主人最喜歡的茶花,叫念微!」


    楊戩連忙一袖子拂開哮天犬,及時補充道:「叫念微波!」


    他的耳朵更紅幾分,卻還強自鎮定,指著茶花胡說八道:「小七你看,這花瓣在風中起伏的樣子,像不像是微波輕漾?」


    玉微點了點頭:「是挺像的。」


    一陣嘎嘎嘎的聲音響起,停在枝頭的獵鷹羽毛顫動,把頭埋在翅膀下笑了起來。


    楊戩瞪了獵鷹一眼,嗬斥道:「淩霜,該幹嘛幹嘛去!」


    於是淩霜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然後振翅飛走了。


    第2章


    繼淩霜之後,哮天犬也識趣地離開了小園,讓自己的主人和心上人獨處。


    楊戩見玉微一直在看那朵念薇,便道:「小七喜歡它嗎?那就帶回去吧。」


    玉微搖了搖頭:「可是,這是表哥最喜歡的花呀,我怎麽能奪人所好呢?」


    楊戩心道,最喜歡的已在眼前,我還要它做什麽呢?


    可這話又不好說出來,楊戩便隻道:「一朵花而已,我若是想賞花,來日去你的瑤華宮不就見著了?」


    於是玉微彎了彎眉眼,笑道:「謝謝表哥。」


    花要到了,接下來就該提正事了,玉微道:「表哥,三個月後就是……」


    還沒說完,楊戩就截住了她的話:「小七,這幾天正是賽花、鬥花的日子,街上熱鬧的很,不如我帶你出去轉轉。」


    玉微心知現在不是提蟠桃會的時候,再加上她難得來一趟灌江口,也很想看看這裏的風土人情,於是點頭答應。


    真君府連通著二郎真君廟,兩人一出來就見著了如雲的信眾,不過好在他們都用了隱身術,廟裏的人根本看不見他們。


    點點金光從信眾們身上飛了出來,匯聚到楊戩身上,玉微笑道:「表哥這兒可真是香火鼎盛,可見百姓們都愛戴你呢。」


    楊戩唇角一彎,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燦燦金光包圍著他,是榮耀亦是責任。


    無數的願望,無數的祈求包含在信仰金光中,他伸手捧住一個,像是捧住了一朵花。


    玉微看得微微一愣,直到楊戩叫他才反應過來,兩人一同走出廟中。


    楊戩見玉微一直不說話,問道:「怎麽了,在想什麽?」


    玉微道:「表哥,這麽多的願望,你不累嗎?」


    楊戩的眼眸中升起細碎的光芒,像是海麵上隨波翻湧的月光,他認真道:「不累,從前我沒有力量保護任何人,現在我終於有了。」


    在我的庇佑下,人人安居樂業,幸福美滿,不必像曾經的我一樣,顛沛流離,這就是我的快樂。


    玉微的心一下子被觸動,這是她第一次理解到神明的含義,在那不老不死的身軀中,迸發的是耀眼的光。


    她笑著說:「表哥,你真好。」


    楊戩愣了一瞬,耳朵微微一紅,心中歡喜至極。


    走到偏僻處,兩人解了隱身術,然後再走到大街上。


    隻見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不絕於耳,有賣麵具的,有賣糖葫蘆的,還有耍把式的……


    天宮之中瓊樓玉宇,無一處不精緻華美,但卻處處都有規矩,比不得人間這樣熱鬧,玉微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孩子似的笑來。


    街邊有一家點心鋪,裏麵專賣合芳糕,小小的一塊糕點,做成各種花的圖案,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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