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嬸看向遊西西,上下打量她,像是要看什麽貨物,大概是確定對方是真的有錢,而不是什麽被包/養的,立刻喜笑顏開過去。


    大嬸體型壯碩,她靠在車門上,油膩膩的手指在車身上摸索,「閨女打哪來啊?來我們這裏住宿,那你是選對了。」


    大嬸笑容燦爛,「我們這,別的不敢說,民風淳樸,而且住房便宜!」


    遊西西笑容不變,「我看也是,而且這麽多人,我一看到大嬸您,就覺得親切,所以就問您呢。」


    大嬸聽了更高興,「你放心,有什麽事情問嬸,絕對不會讓你吃了虧。」


    「你要住宿是吧?住多久?別費那個勁去找了,嬸家就有多餘的房間。」大嬸熱情道,「管飯,一晚上就收你五百。」


    「價錢很淳樸,」遊西西像是沒聽出來價錢的不合理,她笑容如常道,「您知道李可真嗎?」


    大嬸臉色一頓,發現她是來找人不再像之前那麽熱情,身體往後退了退,甚至有些不耐煩,「來找同學啊。」


    找同學就意味著她可能要住同學家裏,那她白瞎功夫在這扯什麽呢?


    「是啊,」遊西西像是沒看到她的態度變化,「我跟她是好朋友,不過她家情況您……您認識她嗎?」


    遊西西說到一半停下來。


    大嬸像是聞到肉味的狼,聽懂了遊西西的潛意思,同學家境不好,自然不能住在同學家。


    財路還在,大嬸立刻回到之前的態度,「叫李可真是嗎?」


    她看著遊西西,不像是知道的樣子,「哪個學校啊?我不記得這裏有叫這個名的。」


    「瑪麗蘇學院的,今年大一。」遊西西提醒。


    大嬸恍然大悟,「在那個什麽瑪麗蘇學院?老李裏的小丫頭吧。」


    「什麽李可真,我說我怎麽沒印象,她不是叫小草嗎?」大嬸想到這人對遊西西更熱切道,「我知道她家,不過她家可沒有位置停你這輛車,要不然你先跟我回家,然後我帶你過去?」


    遊西西道,「這太麻煩您了,會不會影響您的生意?」她誠懇道,「我也不著急,」遊西西下車將車鎖上,「您能跟我說說她的情況嗎?」


    遊西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第一次去她家裏,擔心做錯事情。」


    大嬸拉著遊西西去店裏,眼珠子骨碌碌轉動,「我給你下碗水餃?」


    「不用,」遊西西婉拒,「我吃過飯了。」


    大嬸有些可惜,「李小草家我知道,你用不著擔心,」她壓低聲音道,「誰都知道她家賣女兒。」


    遊西西愣了一下,文件袋裏倒沒有關於這個信息的資料。


    接下來遊西西大概清楚了,李家一共生了四個女兒,前三個都失蹤了,李可真是第四個。


    「什麽失蹤啊?現在這個年頭,哪還有什麽失蹤?我看就是他賣了。」


    似乎知道遊西西不相信,冷笑道,「你也別不信,你這孩子一看就是含著金勺子長大的,哪裏知道窮的事?」


    「之前有人親眼看到老李大半夜抱著老大去鎮後,那可是墳地,誰會大半夜抱著孩子去墳地?」大嬸道,「肯定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唄。」


    「然後好幾天他家老大都不見身影,緊接著就說他家老大失蹤了,這不是明擺著嗎?」


    大嬸扇動蒲扇,「不過賣孩子有什麽用?也沒見他家吃一頓肉,還不如……」她說到這戛然而止,看著遊西西幹笑了兩聲,「扯遠了,扯遠了。」


    遊西西睫毛顫了下,鼻翼翕動,似乎發現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發現,「您說前三個都失蹤了?」


    「是啊,」大嬸不像之前那麽熱切了,看起來有些蔫巴,有氣無力道,「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前三個沒得時候,都不到三歲吧,然後就有了小草。」


    「害,我們還說小草是個女娃娃,也不能長大呢,」大嬸猜測,「你看,他家沒了三個女兒,顯而易見想要兒子是不是?」


    「然後小草都這麽大了,還考上大學,真讓人看不透。」大嬸說話時,眼裏閃著精光,是遮擋不了的貪婪,「不知道得了什麽好處。」


    她說完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在遊西西麵前表現出來現在這個樣子,立刻回過神,笑嗬嗬看向遊西西,「你想吃點水餃嗎?」


    這話大嬸已經問了一遍,遊西西沒有立刻回答,她也不需要立刻回答,因為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遊西西站了起來,對大嬸表示歉意,然後走出去接了電話,是個未知來電。


    「你好?」


    「你好,遊西西會長,我是樓七。」


    聲音低沉抓耳,遊西西幾乎立刻將聲音跟資料上證件照的臉對應起來,「你到了嗎?」


    「是的,我想我看到了您的車。」


    遊西西往前走了一步,左右環顧一番,很快就看到了路口站著的青年。


    他穿著泛白的長袖長褲,但你看向他第一時間所注意到的必然是他的修長挺拔。


    遊西西掛了電話,扭頭對大嬸抱歉道,「我看到了一個學弟,我得先送他回家。」


    大嬸剛要說什麽,突然看到了路口的樓七,像看到瘟神一樣,神色猛地就變了,「不能耽誤你們,你們走吧。」


    說完立刻扭頭回到店鋪,並且將門一把關上。


    遊西西盯著關上的門好半天,直到她的手機再次響起來,遊西西沒有管手機鈴聲,她走到車邊,打開車門進去後,隨手把鬧鍾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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