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又響起了另一個女聲,帶著些斥責的意味,嗔怪道,「不過是以訛傳訛,胡說八道而已,你也信?聽姑姑說,小皇子一生下來,陛下便讓人做了滴血認親,的的確確是皇室血脈。」


    「是嗎?」之前那個女聲半信半疑,頓了下,驚呼道,「是真的,小皇子手上還有針眼呢。」


    「噓!你小點聲。」另外那個宮女拍了她一下,嘀咕道,「姑姑親口說的,那還有假?不過,那些話也不是完全空穴來風,皇後心裏有喜歡的人,好像是死了,陛下和皇後為了他吵過好幾次,皇後還動了胎氣。」


    「皇後也太可憐了,不過,我們陛下一表人才,怎麽會有人不喜歡他呢……」


    砰的一聲,羽浮推門而入,紅著眼,冷冷地看著她們。


    「皇、皇後?!」


    那兩個人是伺候小皇子的宮女,從羽浮宮中出去的,也認識他,見到他突然出現,嚇得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惶恐不安,不知道他都聽見了多少。


    羽浮從她們身邊走過,徑直走到小皇子身邊,不多看兩眼,拿起他的手看了看,小小的手指上麵的確有一個細微的針孔,已經不流血了,不仔細看不會發現。


    他的心裏一片冰冷,如墜冰窖。


    怎麽會這樣?


    他難以置信地搖頭,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滿眼的震驚。


    明明是師兄的孩子……


    「皇後?」宮女們小心翼翼地叫他,他好像聽不見,隻是死死盯著那個孩子,眼眸一點點濕潤。


    他不敢相信,那個唯一支撐他活著的孩子,用半條命生下來的孩子,不是師兄的?!


    墨澈在此時趕了過來,手扒著門,盯著失魂落魄的羽浮,鬆了口氣。


    他一路狂奔而來,怕羽浮又會不辭而別,跑出了一頭的細汗,還好,沒有來晚。


    「羽浮,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他走過去,扶著羽浮的肩膀,柔聲說道,「你想看孩子,跟我說一聲便是,我讓乳娘抱過去給你看,外麵風大,你身子還沒好,小心別著涼了。」


    他皺著眉,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宮女,責怪她們辦事不力,兩個小姑娘低著頭,瑟瑟發抖,咚咚磕了三個頭,伏著身子退了出去。


    「你別碰我!」關門的聲音驚醒了失神的羽浮,他渾身一顫,掙開墨澈的懷抱,一眨眼,淚水模糊了視線,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抓著他的衣裳領子,用力攥得手指發白,崩潰地質問道,「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裏去了?我的孩子呢?我和師兄的孩子呢?!」


    他們的咆哮吵醒了孩子,哇哇大哭,哭聲如同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上,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墨澈拉著他的手腕,把他帶到床邊,指著床上的孩子,嘴角微微上揚,麵上帶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就是你的孩子,也是我們的孩子。」


    「你胡說!他不是我的孩子!」羽浮不肯看那個孩子,也不信他說的話,扭頭瞪著墨澈,沖他聲嘶力竭地吼道,「你把師兄的孩子還給我。」


    墨澈的衣裳被他拽得淩亂。


    他抓著羽浮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眼底的柔情覆著一層薄薄的冰霜,無情地打破他的自欺欺人,把他抵在床邊,一隻手搭在他的肚子上,捏著他的下巴,舔了舔唇,曖昧地說道,「這是我們的孩子,從始至終都是,那天在山洞裏,與你巫山雲雨的人,是我,你哭著在我身下婉轉承歡的樣子,我永遠都忘不了。」


    「啊!」羽浮失聲尖叫,捂著耳朵,哭著喊道,「你閉嘴!閉嘴!不要再說了……」


    一些遺忘的畫麵回到他的腦海裏,走馬觀花,一幕幕,令他渾身僵硬。


    那天是墨澈和他……


    「啊!」


    他在哭,孩子也在哭。


    唯一的希望也被人親手扼殺,他受不了,心口疼得狠,仿佛要裂開了似的,緊緊捂著胸口,轉身便往外跑,被墨澈一把拉住,厲聲問道,「你要去哪裏?」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腕被拽得通紅一片,還在用力掙紮,抽抽噎噎地說道,「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師兄,師兄……」


    墨澈臉色一沉,手上用力,把他拽到懷裏,深深地吻了下去,堵住他的唇,交織的唇齒之間嚐到鹹澀的眼淚。


    「唔!」


    羽浮使上全身的勁在掙紮,用手拍打他的肩膀,手在旁邊胡亂揮,抓到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朝著他的頭砸過去,很用力,下了死手,頓時血流如注。


    墨澈眉頭一皺,鬆開了手。


    羽浮體力不支,雙腿發軟,跌坐在地上,淚流滿麵。


    墨澈沉著臉,把人抱在懷裏,大步往外走,不顧頭上的傷,血順著眼角落下,像是流的血淚,看上去很是可怖。


    哀莫大於心死,羽浮哭得雙眼又紅又腫,無力掙紮,被抱到寢宮,粗魯地扔到床上,壓在身下。


    「放開!畜牲……」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曠的宮中響起,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墨澈有些生氣,牢牢抓著他的手腕,把他壓在身下。


    羽浮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沒有辦法阻止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


    他的身子還沒好,如此一番折騰便又大病了一場,日日湯藥不離口,養了好幾個月,在此期間,他沒有提過一句孩子,仿佛已經忘記了小皇子的存在,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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