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沒有鬼可馭,但落地的花葉也是死物,謝必安隻是試著將馭鬼咒改上一改,還真有奇效。


    以花之葉,攻花之根。


    「除完了,你要把他們燒了嗎?」謝必安歪著腦袋問。


    所有的杜鵑花樹都被他一人拔掉,早知這麽省勁,他之前就不跟著傻乎乎地揮鞭子了。


    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多好。


    還能這樣?


    範無救目瞪口呆,他又一次被謝必安馭物的能力和奇思妙想驚到,半晌都說不出來話。看著謝必安那張帶著驕傲的笑臉,又覺得是深入心頭的可愛。


    「了不得。」這回是真心的誇讚。


    範無救離火咒念到一半,突然想起那幅壁畫。


    山岩上怒放的紅杜鵑,隻有一枝的紅杜鵑。


    他看著麵前的一座山,岩峰縱橫,紋路走勢和畫上的一般無二。


    「不必。」


    範無救掐了離火咒,忽然飛身向那處山岩行去。


    漫山的花海被謝必安拔了個一幹二淨,仍舊開在峭壁縫隙裏的那一枝就格外的奪目。


    範無救的手伸到杜鵑花上,輕巧一摘,天地就是大變,白光灼目晃得謝必安隻得揚袖暫避。


    再一睜眼他們就回到了石室之中,麵前的壁畫上,杜鵑花被摘下,隻剩群山連綿,峭壁陡然。


    第一個子煞算是破了。


    範無救看向第二幅壁畫,畫船微雨,風荷舉夏。芙蕖盡頭,一隻遊魚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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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還好老範及時收手!


    小謝好可愛,瘋狂心動!


    (今天寫的匆忙,要是有錯別字,歡迎捉蟲!)


    第65章 四時魘(8)


    「等一下!」


    範無救輕車熟路地要去摸那尾遊魚,謝必安卻並沒有跟上去,反而還開口叫住了他。


    他從範無救手裏接過那朵從春景裏摘來的杜鵑花,捏在指尖端詳。


    春天的杜鵑花,嬌艷鮮紅,代表著美好,也象徵著生機。


    「怎麽了,小謝公子要簪花不成?」


    範無救抱臂站在那副夏日圖前,玩味地笑著,臉上剛剛打鬥攀岩的時候鬧出來的紅暈還沒散去,瞧著是格外的有精神,好似真的十六七歲的人間少年,放了學和同伴玩笑打鬧,而不是如現在這般,出了一個煞,要接連往另一個煞裏走去,做的都是殺魔斬鬼的苦累事。


    謝必安看他這副模樣,一時失神,差點兒就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把那朵小杜鵑花捧著,走到了石室當中的朽木跟前,放在了刻畫著「白」字的木頭前麵。


    朽木與生機,在同一方天地下共存。


    「留在這裏吧。」


    謝必安最後撫摸了一下杜鵑花瓣,仰起頭迎著些微的陽光朝範無救一笑,比陽光還奪目的東西就在他尚未褪去的血眸中閃耀,皎若星辰。


    「聽你的。」範無救一把拉起半蹲在地上的謝必安,兩人一同觸向牆上的芙蕖與遊魚。


    當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消失在盛開的荷花裏,那塊已經失去了生機的朽木終於了有了動靜。


    從朽木的根部染出一點綠色,而朽木上刻著的「白」字下方,血跡流動,顯出一個新的字跡來——千。


    ……


    有了在春景煞裏的遭遇,這回謝必安就謹慎了許多,看見眼前的畫船微雨也沒有過多的驚訝,隻是伸手略遮了遮眼前的雨水。


    細雨綿綿,淅淅瀝瀝地下。


    範無救蹲身撈了一枝出水荷葉,獻寶一樣地擎到謝必安的頭上聊作傘蓋。


    荷葉傘遮風擋雨有效,隻可惜葉脈纖細撐不住,積累的雨水順著葉片滑落,全都澆到了擎傘人範無救自己的肩上。


    「去船上躲躲吧。」雖然船上的境況未知,再再差也不會像這樣淋成落湯雞,謝必安很快做出了決定。


    隻是眼前的水麵難住了他。


    他在無妄城的時候不行不走,所有關於位置移動的法術就都沒認真學,此時隻能靠範無救。


    「好。」範無救妥協笑了笑,把荷葉隨意一丟,抓著謝必安的另一邊胳膊,以半抱的姿勢攜了他過去。


    壁畫上小小的畫船在煞境裏卻是寬敞華麗的。船柱上漆著複雜的花紋,烏篷之上垂下來曼曼嫣色輕紗,一半被雨水沾濕,一半在船蓬的遮擋下飄搖飛舞。


    謝必安被範無救扶了一下站定,抬起頭來正對著船上樓閣的朱門,門上墜著兩隻繁重的遊魚形狀的銅環,朱門之上,廊下一隻銅鈴在風雨裏輕響,悅耳清脆。


    他被銅鈴吸引,不自覺向門那邊靠近,忽聽得樓閣裏傳來女子的聲音。


    「進來吧,不必敲門。」


    這聲音婉轉悠揚,和著清脆的鈴鐺響動,像歌兒一樣。


    謝必安正因為自己先前的莽撞而猶豫怯步,範無救卻直接推門而入。


    吱呀——


    那繁重華貴的朱門隻輕輕一推就開了,撲麵而來就是一陣奇香,不屬於任何一種範無救聞過的薰香流派,隻是淡淡的,好似花香,好似木香,聞久了又好似什麽都沒有的空氣本味。


    門後也是重重的幃幔,輕紗垂墜,一個女子身影隱約在屏障之後。


    「呀,怎麽來了兩個人?」


    謝必安進門的時候髮絲掃過銅鈴弄出了聲響,裏麵的人察覺出來所來並非先進門的範無救自己。他還在想其人此問何來,為什麽不能是兩個人,就聽見裏頭那人開口:「算了,都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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