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舟從大棚裏出來,撲麵而來的冷空氣凍得人鼻頭髮酸。因為剛剛忙碌過一番, 身體活動開了,領口的縫隙往外冒著熱氣。雨靴的沉重鞋底踩在厚重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


    其他季節時色彩斑駁的原野和山林,因落雪統一成了白色。一望無際的白色地毯上, 沒有人和動物的蹤跡。宛若天地隔絕,進入了格外靜謐的單人世界。


    站在院外眺望遠處群山,欣賞一會兒「水墨畫」後, 葉蘭舟在身體受涼前換了鞋子,褪下外套, 進入了溫暖的客廳。


    與寒冷的室外不同,客廳內室溫有十來攝氏度。提高室溫的不是空調, 而是葉蘭舟找人安裝的暖爐,是這邊村裏和鎮上人們普遍使用的一種保暖設備。


    圓柱形的暖爐是依靠燒火製暖的,內裏空間大, 可以燒柴火,也可以燒煤炭。但為了方便,這邊家家戶戶的普遍選擇是燒煤球。圓柱形上麵伸出長長的煙囪能將排出的廢氣通往室外, 不會有密閉空間內人一氧化碳中毒的風險。


    葉蘭舟不喜歡開空調,夏天時沒有替代品,配合加濕器偶爾用用還行。到了冬天, 常開空調的室內空氣總令他感覺分外渾濁、氣悶。加上室內幹燥對呼吸道不好,人也會更容易上火。


    冬天時燒暖爐就很好。熱度從爐身和長長的煙囪內輻射出來,整個房間的氣溫也會慢慢升高,因為越靠近暖爐越熱,越遠的地方溫度越低,再留點與室外通氣的空隙,空氣也會流通不幹燥。


    暖爐上還可以燒水,一側附帶的烤箱能同時烤東西。葉蘭舟將紅心的紅薯洗幹淨,用錫紙包了塞進烤箱。烤箱內的熱度會一點點地將紅薯烤熟,快能吃的時候,湊近聞能嗅到隱隱香甜的氣息。


    比烤紅薯香氣更明顯的,是彌散在整個房間的蘋果香氣。葉蘭舟將蘋果切片,與檸檬、枸杞一起用礦泉水煮,煮好之後的玻璃壺墊著陶瓷杯墊放在暖爐上就能一直保暖。


    葉蘭舟就窩在距暖爐不遠的長沙發上,配著甜甜的蘋果茶,一邊用小錘敲核桃,一邊刷劇。敲出完整的核桃就留下晚點做點心時用,碎掉的就自己吃掉,或者餵到身邊坐著的顧西樓嘴裏。


    在與桔子直播簽訂的合約到期後,葉蘭舟謝絕了平台的懇切挽留,又與譚文等人一一告別,為他的直播生涯劃上了一個完滿的句號。而不用再直播後,像是拉緊日子的一條弦突然鬆了,葉蘭舟整個人也徹底放鬆下來。


    托福於現代農具的先進,葉蘭舟每天忙完田間的事,還能留下大把空餘時間。落雪之後,農活越發少了,這份空閑也越發明顯了。


    他開始想著自己是不是該找點農活之外的事情做,又覺得自己真是勞碌命,一閑下來就有種荒廢光陰的罪惡感。要麽把以前練過但沒堅持下去的畫畫和書法再拾起來?


    葉蘭舟還沒敲定主意,先被顧西樓床上的一句話破了防。


    那是個沒有下雪的冬夜,月光皎潔。兩人在親近著,氣氛正好,顧西樓忽得伸手揉了揉葉蘭舟的腰,笑著說道:「你是不是有小肚子了?手感很好。」


    這句話簡直是個晴天霹靂,讓迷糊的葉蘭舟瞬間清醒,也上手捏了捏自己的肚皮。然後他悲催的發現:雖然沒到小腹凸起有小肚子的地步,但曾經隱約的腹肌輪廓已經完全沒了,看起來就是一整塊。而且因為晚飯剛過去不久,這樣從上向下看,還真像已經有了小肚子。


    今天的晚飯是什麽來著?


    哦對,是鮮香的羊肉鍋。他還加了凍豆腐、細粉條和白菜進去,吸飽湯汁的凍豆腐真是一絕!


    然後他就吃多了。


    ……他這身體才28周歲啊!這年紀有小肚子像話嗎!


    尤其和顧西樓那結實的八塊腹肌對比過後,葉蘭舟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鹹魚躺了。


    明明兩人每天都吃一樣的東西,顧西樓也沒比自己少吃什麽,卻能一直保持著好身材。仔細一打量後,葉蘭舟甚至發現:入冬後,顧西樓身上的肌肉更漂亮了。簡單來說,就是硬度和肌肉量好像增加了些。


    回想下自己和顧西樓日常不同的生活習慣,葉蘭舟很快發現了自己長肉的原因,和顧西樓保持身材的訣竅:顧西樓忙完工作就在健身房揮灑汗水,自己幹完必要的農活卻坐著或躺著,還邊吃零食邊看劇打遊戲。


    一個吃的少,動的多。一個吃的多,動的少。


    這種對比下,自己不長肉才是沒天理。


    雖然顧西樓好像對戀人的身材沒要求,床上運動時,捏著他腰間軟肉表情好像還挺滿意。但葉蘭舟要臉。看完戀人的身材再看自己的,不說自慚形穢,要努力練習到戀人一樣的程度——那不現實——至少不能再繼續墮落下去,要恢復貼秋膘之前的身材程度。


    下定決心之後,葉蘭舟就開始少食多動了。突然增加運動量,對葉蘭舟最突出的影響就是——他開始每天晚上洗漱完倒頭就睡了。


    葉蘭舟在運動前後做了足夠的拉伸,還有按摩浴缸幫忙放鬆,倒是沒出現肌肉拉傷和乳酸堆積導致身體酸痛什麽的。隻是在健身房揮灑足夠汗水過後,一靠近晚上睡眠時間,他的眼皮就開始變得無比沉重。


    顧西樓開始沒說什麽。葉蘭舟沒好意思說自己一個大男人運動的目的是減肥,告訴顧西樓多運動的理由是鍛鍊身體,因為入冬後戶外活動時間少了,身體突然被閑置很不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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