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過戀愛經驗的葉蘭舟並不知道,人的感情,人的心,從來是不受理智驅動和控製的。


    葉蘭舟攥緊手心又放開。


    原來,他也不過是個膚淺的普通人,他的心也沒有他想像中那麽堅定。


    原來,他早就無法控製地喜歡上了顧西樓。


    所以才會因可能再也見不到對方而失落,甚至感到喘不過氣似的難過。


    他可以繼續用理智欺騙自己不在意,但身體的反應騙不過自己。


    喜歡上一個人,都是從感受到不受控的負麵情感開始的嗎?


    失落,焦慮,悲傷——三種負麵情緒在葉蘭舟心中攪動,擾亂曾靜如死水的湖麵,令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忽視自己真正的想法:他想見顧西樓。他不想就此結束。


    「如果顧西樓來這裏,麻煩告知我一下……」葉蘭舟不抱希望地對譚文囑咐道。


    譚文露出恍然神色:「吵架了?」上午大廳裏發生的事,看來已經在大樓內傳遍了。


    見葉蘭舟情緒低落,譚文安慰道:「情侶都一樣,哪有從不吵架的。等氣頭過了就好了,你們都在一起那麽多年,感情深厚,不用太擔心。當然,他要是來了我一定聯繫你!」


    葉蘭舟擠出微笑:「謝謝。那我們先走了。」


    在他們說話間,團隊的人已經將設備裝車準備好。葉蘭舟與譚文告別後,公司的麵包車就載著幾人朝j村駛去。


    麵包車下午出發,臨近j村時將近午夜。夜色濃重,其他人都因連續漫長的車程在閉目休息,車廂內一片寂靜,隻有發動機傳來的嗡嗡聲響。


    手機屏幕照亮了葉蘭舟的臉,他再次劃開社交軟體,發現提示發來新消息的隻有聒噪的裴宇宙。他發給顧西樓的消息顯示未讀,發給宋律師的是已讀不回。


    在葉蘭舟因等待回復心焦的時候,裴宇宙還一直給他發消息來,引得手機不斷震動,也不知道他怎麽那麽閑。葉蘭舟每次懷抱希望地打開,又每次都失望,最後幹脆負氣地將裴宇宙的消息設置成「不再提醒」。


    手機不再因收到新消息而震動,徹底安靜下來,安靜地令葉蘭舟覺得恐慌。手指不受控製地不斷刷新消息界麵,卻一直沒收到他期望的消息。


    葉蘭舟將額頭抵住冰冷的車窗玻璃,那股冷意稍微緩解了他心中的焦慮。


    不該這樣的。這樣的等待令他覺得自己很悲慘,簡直像被主人遺棄後,還一直期盼和等待主人再次出現的小狗一樣。


    葉蘭舟閉上眼睛,放緩呼吸。


    他想起曾經看到過的一篇報導:愛情的初始,不過是激素多巴胺給人帶來的神經快感。而長久的完美式愛情,是像某位心理學家提出的愛情三角理論那樣,由三個基本成分組成,分別是激情、親密和承諾,缺一不可。


    他和顧西樓之間,涉及性欲的激情沒有發生過,最多到親吻。顧西樓怎麽想的他不知道,但葉蘭舟清楚自己在這方麵很傳統,不會在確定交往前就隨便和人發生關係。


    兩人間,能引起溫暖體驗的親密很少,能維持關係長久的承諾更是從未涉及。


    所以,這不過是習慣孤獨的自己,因為一時意亂情迷,加上激素多巴胺的影響,才產生的初戀。


    失落之類的負麵情緒隻是暫時的。即使顧西樓從此不再出現,多巴胺的影響逐漸消失後,他的心又會平靜下來。


    喜歡上顧西樓是不受他控製的事,但在遠離顧西樓後,他會處理好這份感情。等激情褪去,將這段初戀的記憶封存就好了。他的心不會一直被一個人擾亂。


    這樣審視自己的內心,將一切想明白後,葉蘭舟雖然還被負麵情緒困擾著,但已經不再迷茫。


    麵包車在大門口停下,葉蘭舟下車開門,將工作人員迎進門。在車廂內休息一路的幾人,已經習慣了夜生活,伸展身體活動一番後,就精神地忙碌起來。


    葉蘭舟按亮院內和住宅的燈,果然顧西樓不在。他有些失落,又感到解脫。


    就這樣吧。葉蘭舟對自己說:已經下定決心的事,就別再迷茫。


    他不會做一個可憐等待的人。顧西樓這一不受控的變故消失後,自己剛好能過嚮往中的生活不是嗎?


    他已經盡力尋找和聯繫顧西樓了,是對方執意在躲他。所以,不用產生愧疚,恢復正常的生活吧。他已經習慣一個人待著。等整理好這份感情,也許他可以展望下一次的會更好。


    工作人員將所有設備安裝好,由葉蘭舟試用後,他們進行調試。最後一切確認完美無誤後,天邊的地平線已經有亮光,將要日出。


    他們另有計劃安排,忙完工作就與葉蘭舟告別,驅動麵包車於黎明離開了。


    蜿蜒的道路上隻有麵包車漸行漸遠的車影,葉蘭舟將沉重的大門關上,回顧空曠寬廣的院落,視線落在院中的藤椅上。


    在他去s市的前一天,顧西樓還坐在那張椅子上閱讀文件。


    葉蘭舟挪動腳步,在顧西樓曾坐過的位置坐下,仰望不見一顆繁星的天空。從山上吹下的風,帶著清晨的涼蓆,穿過院落和坐在藤椅上的葉蘭舟衣服。


    葉蘭舟呼出一口氣:「要降溫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蘭舟的難過隻是暫時的=3=


    我喜歡感情中雙方付出都是均等的,所以不會寫某一方卑微單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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