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蘭舟還沒穿書,也還沒上學的小時候,他鄉下老家最多時養了四五條狗。其中一兩條是父親朋友或親戚給的,另外三條是收養的流浪狗。那時家裏開著早餐店,不缺一口吃的。母親心善,加上自己和父親也愛狗,流浪狗來到他家,葉蘭舟和母親就會給狗吃的。


    有吃的,流浪狗就不走了,也不再是流浪狗,而是葉蘭舟的童年玩伴。但鄉裏養狗,是很難的,因為偷狗賊特別多。他家的狗都是放養。每天晚上母親關門時,對著門外大街大聲呼喚小狗們的名字,一條條的小狗就會像一陣陣風一樣跳過門檻,沖回家。


    早上母親早餐店開門做生意,小狗們再像風一樣衝出去玩耍。隻是有些衝出去就再沒回來,都被偷狗賊捉去了。父親有一朋友特愛吃狗肉,是小葉蘭舟最討厭的人。


    在老家房子賣掉前,葉蘭舟的生活中總是有狗的。但葉蘭舟大學時,老家的房子被賣了。那時家裏養的是兩條山東細狗,和二郎神的哮天犬同一品種,腰細腿長,據說特別擅長抓兔子。


    葉蘭舟不知道老家田裏有沒有兔子,隻知道有過野雞。有次母親下地回來,帶回來幾顆和鵪鶉蛋大小差不多的野雞蛋。


    老家房子沒了後,那兩條還未長成的細狗就被父親送給了他二妹家,看廠子用。葉蘭舟上大學時回家,聽父親提起:有次他去找二妹,也就是葉蘭舟的二姑,剛走到二妹家村頭,那兩條細狗就遠遠迎了出來,熱情地把尾巴搖出殘影,他走到哪,那兩條狗就跟到哪。


    葉蘭舟當然是知道狗會怎樣歡迎它的主人,他的初中和高中都在縣上學校讀的。每到星期天放假,他都會坐一個小時的汽車回家,家裏的狗總是最先撲上來歡迎他。以前家裏還養過一隻獅子狗串串,被大姑要去看家,父親同意後,狗就被抱走了。葉蘭舟人微言輕,反對無用,哭了一場。


    那之後過了幾年,他再去大姑家,那隻獅子狗串串仍然記得他。它被狗繩一直拴著,狗是越栓越凶的,誰也不能靠近它。但葉蘭舟小心靠近後,它卻對他搖尾巴,還舔他的手。這是葉蘭舟哭的第二場,他那時還在讀小學,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二姑家的那兩條細狗——葉蘭舟曾想:他一定要抽時間去看看的。隻是沒想到意外先找上了他,如今已經回不去了。它們要是還活著,應該也有11歲,算老狗了。


    「你很喜歡狗?」顧西樓的話打斷了葉蘭舟的回憶。


    葉蘭舟沉默半晌,輕笑一聲,「狗比人可愛多了。」因為狗永遠忠誠。


    它不會介意主人的所有缺點,在它眼中:主人就是最好最強大,是珍貴且唯一的。所以狗回饋給人類的愛,永遠比人付出的多。畢竟人脫離嬰幼兒時期後,接觸的人和物越多,對感情的付出就會越吝嗇。很多時候付出全部熱愛,也隻能換來苦澀無果的單戀。


    葉蘭舟沒有過這種熱情。或許本可能有,但在他發現自己性向的瞬間,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熄滅了。他隱瞞躲藏了太久,害怕受傷和失去,做不到一往無前地喜歡上任何人。他畏懼袒露真心,披著享受孤獨、無懼寂寞的外衣,直到偽裝成了習慣。他回絕家人朋友介紹的相親:「我一個人也過得挺好。」


    自嘲地笑了笑,葉蘭舟拍拍手,扶著膝蓋站起,回頭對顧西樓說:「早點休息吧,明天要早起。」


    顧西樓點點頭,兩人各自洗漱後安睡,一夜無夢,時間來到了第二天。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飛來~(*  ̄3)(e ̄ *)


    第8章 day 008


    兩人坐車到了鎮上。


    在鎮上唯一的車站,葉蘭舟買了車站旁的煎餅茶葉蛋和豆漿,與顧西樓分了,算草草解決了早餐。


    坐客車去b市需要7個小時的路程。葉蘭舟他們坐的這輛車有些破舊,不知什麽原因,汽油味和皮革味濃得很,熏得葉蘭舟都開始暈車了。再看顧西樓,也是眉心皺起,不甚舒服的樣子。


    幸好他們都戴了口罩,能稍微擋一擋。更幸運的是,葉蘭舟帶了桔子和昨天做的月餅。他把一個桔子塞進顧西樓手裏,示意他像自己一樣,把桔子皮撕開一個小口,靠近鼻子。


    顧西樓照做後,果然眉頭舒展開了。汽車行駛3個多小時後,到了高速休息站,停15分鍾再出發。乘客們一起湧入休息站,有吃飯的,有去廁所的,還有在空地上散散的。


    葉蘭舟看著顧西樓去廁所方向,又很快臉色難看地回來,略一想就明白原因,對他笑笑:「休息站都這樣,你就先忍忍吧。要不要吃午飯?休息站有賣盒飯。」


    顧西樓臉色依舊難看,搖搖頭,「沒胃口。」


    葉蘭舟不再勸,他自己也沒胃口。


    兩人在空地上放鬆會兒手腳。客車上座位前後相距太近,他現在這具身體剛過180,和之前的身高差不多,坐在座位上都感覺雙腿無處安置,更不用說有188的顧西樓了。


    15分鍾後,客車繼續上路。又過了一個小時,葉蘭舟感覺有些餓了,和顧西樓分吃了帶來的月餅,略略充飢。


    山楂餡月餅下肚後,沒過一會兒,飢餓感更強了。每到這時候,葉蘭舟就特別懷念熱騰騰的牛肉麵。尤其昨晚剛剛吃過,牛肉的鮮味、麵條的韌勁好像還在他的舌尖上,可以回味。這樣一想,更餓了……


    客車8點整時出發,下午三點到了b市車站。記者會是在晚上7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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