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睡醒的顧西樓墨黑的眼睛濕漉漉的,配合他頭上繃帶和虛紅的臉頰,愈加顯得可憐無害。筷子被塞進手裏的時候,他看起來還有些呆呆的。


    葉蘭舟隻催了句「趁熱吃」,就率先夾起一筷子杏鮑菇絲,配飯大口吃起來。他忙碌一天,早就飢腸轆轆。


    柔韌的幹煸菇絲在咀嚼間帶出更多肉香,原本苦澀無味的口腔突然生津。清炒的黃瓜外軟內脆,清甜爽口。拔絲蘋果入口微燙,酸甜酥脆。


    顧西樓端著碗米飯,似乎還很迷茫,猶豫兩秒,才也伸筷朝杏鮑菇絲夾去,一口接一口吃起來。


    三道菜分量都不算多,好在幹煸杏鮑菇絲確實下飯,兩人都不知不覺扒完了一碗飯,各自吃了個七分飽。葉蘭舟叮囑顧西樓早點休息,自己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杯盤碗碟,朝廚房走去。


    約是因為時過境遷,葉蘭舟一邊洗碗一邊回想起第一次做飯:那時他大概是七八歲,或者六七歲,反正是上學前的事。哥哥和姐姐分別在縣上和鎮上讀書,他的童年自有記憶起,基本都是一個人度過。


    家裏農田的麥穗變得金黃,父母趁著天晴早出晚歸地割麥子,天黑了還沒回家。他就學著母親,將紅薯削皮後和大米一起淘洗幹淨後入鍋,加多點水後放上篦子,篦子上墊上細棉布做的蒸布,蒸布上再放幾個饅頭,鍋底下爐子燒著煤球。這樣等父母到家,隻要母親再快速炒個菜,就能直接吃晚飯。


    後來他看著母親做麵食、炒菜,也學會了一二。但因為還在上學,他要麽在家吃,要麽吃學校食堂,很少動手。真正的廚藝,還是在他工作之後出租屋裏練出來的。外賣總是多油重鹽,初入口覺得鹹香,吃到後麵就覺得油膩,從口腔到胃裏都不甚舒適,不如自己做飯更幹淨,也更實惠劃算。


    葉蘭舟也是在那時發現,自己竟有些廚藝天分。網上的烹飪教程,不管是視頻還是文字,他隻要學著照做,第一遍就能成功,上手非常快。


    但他也有個嚴重的缺點:記性差——許是常常熬夜導致的。看過的菜譜工序、用料稍微複雜點的,他哪怕已經做過幾次,轉頭也能忘得七七八八,每次必須看著菜譜才能照樣子做出來。


    洗好碗,將廚房又清理過一遍,葉蘭舟再一一檢查和關好院門、房間大門、玻璃門,這才轉身開始收拾起客廳來。


    因為顧西樓腳傷還沒痊癒,葉蘭舟安排他住在一樓,將裝有他衣服的紙箱也搬進他一樓的臥室。這房間之前應該是給老人住的,很寬敞,窗戶朝南,採光很好,冬暖夏涼。現在房間裏和樓上他臥室一樣空曠,隻擺了床和衣櫃。


    如書桌、衣架、床頭櫃之類的東西,葉蘭舟準備以後再慢慢添置,可以去鎮上或市裏買,也能網上下訂單。明天他準備先去鎮上買些新鮮蔬菜,補充點糧油調料……還要找人給田裏建溫室大棚,挖魚塘。


    考慮到冬天降雪,氣溫會降到零下,葉蘭舟就想像以前在南方室內種菜一樣,搞個溫室大棚,這樣冬天也能種菜,隨吃隨摘。還有些瓜果蔬菜不怕低溫卻怕夏天的暴雨,有了溫室大棚就不用擔心了。


    心裏掛念著沒做完的事情,次日就容易早醒,葉蘭舟是和太陽一起醒來的。他拉開窗簾,朝陽的金色光線立即鋪滿房間。因為興奮勁兒還沒過,葉蘭舟現在是完全不覺得疲憊。


    走出臥室,從大廳落地窗望出去,他突然看到山上有一個竄動的黑點:像是一條黑狗?怎麽感覺是從倉庫後門過去的……


    想到昨晚自己的確鎖好了所有的門,那黑狗也可能是從房子旁邊公路繞到山上的,葉蘭舟就沒在意。他今天要幹的事可多了。


    戴好口罩,葉蘭舟搭公交車去了鎮上,先買了輛品牌口碑不錯的電動三輪。現場辦理好上牌等手續後,他直接開著電動三輪去菜市場。耐存儲的蔬菜如土豆、大白菜、山藥、蘿蔔之類的可以多買些,葉蘭舟還看到了新鮮的蓮藕,條條都有成人手臂粗,一米長,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買完蔬菜和一些菜種,就該買肉了。菜市場賣的是不足三個月的麻雞,肉質一般,但可以先買回去,散養一個月跑一跑,肉就好吃了。雞肉可以做大盤雞,栗子雞,白切雞……葉蘭舟大手一揮,直接買了一隻小公雞和15隻小母雞,這樣雞蛋也不缺了。


    鴨子的話,葉蘭舟想等明年春上和魚苗一起買,不買成鴨,買鴨苗。他先諮詢了賣雞老闆,因為他大手筆地買了十多隻雞,老闆回答也很幹脆。挖魚塘可以找漁具店老闆,他認識有人幹這個,收費也公道。但現在天氣轉冷,老闆建議葉蘭舟要麽立即挖,在下霜前完成,要麽到明年春上,等泥土解凍後再挖。


    葉蘭舟點點頭,又問了搭建溫室大棚和移栽果樹的事。他計劃在魚塘和院裏移栽些果樹,要的不多。老闆表示可以幫忙問問,等他改天再來菜市場告訴他。葉蘭舟謝過,轉身先去了漁具店預約挖魚塘的事。漁具店老闆當著他麵打了個電話,最後商定後天開挖。


    搞定魚塘後,葉蘭舟繼續採買。買豬肉時,發現是新殺的豬,問了賣家有沒有小豬崽兒,賣家說要等明年春上,葉蘭舟點點頭,先要了整條豬前腿準備試著做火腿,又讓切了二十斤五花肉,做餃子餡和炒菜都合適。


    再去糧店,除日常吃的秈米白麵,葉蘭舟還買了糯米和玉米麵。糯米可以配合蓮藕做糯米藕,玉米麵和白麵摻和後炕的玉米餅子又甜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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