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沈彥之會突然暴起,拔劍斬了大將的頭顱。


    那一劍下去把他脖子砍斷了一半,大將整顆頭都偏向一邊,卻還沒死,傷口處血如注湧。


    在場人都驚住了。


    沈彥之卻似瘋魔了一般,上前一步揪住大將領口,再狠狠往他身上送了幾劍,每一劍都深入劍柄,血珠濺了他滿臉,讓他清俊的臉孔看起來形同惡鬼:


    「你敢動她?誰給你的膽子動她!」


    他鬆開手,大將便跟一灘爛泥似的倒在了地上,身上幾個血窟窿還在冒血。


    這次是真的死透了。


    好半晌,整個東宮都無一人敢說話,隻有大火燃燒的「劈啪」聲響。


    等副將聞詢趕來時,瞧見地上大將的屍首,不免也兩腿一軟。


    這大將乃叛軍首領的親兄弟,沈彥之殺了他,這是不想活了!


    他哭天嗆地道:「沈世子,你……你……這叫什麽事?我們攻入東宮時,太子和太子妃就已經不見人影了!」


    比起他的如喪考批,沈彥之滿是陰鶩死氣的一雙眼裏卻陡然有了活氣。


    他的阿箏還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某箏(慷慨激昂):殿下,我掩護你逃!


    某太子(看穿一切):……


    第3章 亡國第三天


    夜寒露重,暗河的水冰冷刺骨。


    秦箏在水裏吃力遊著,牙齒都快凍得咯咯響。


    頭頂時不時傳來叛軍的腳步聲:「給我仔細些搜!各大宮門都鎖了,太子和太子妃還能遁地不成!」


    手腳已經凍到麻痹了,但秦箏不敢停下。


    一片黑暗裏,她隻能從鳧水的水聲和腕上係帶的拉扯來辨別太子的方位。


    手腕上的係帶是下水前她綁的,一頭係在自己手腕上,一頭係在太子腕上,為了方便鳧水,中間留了將近一米的長度。


    不知遊了多久,頭頂已經聽不見腳步聲了,前方隱約能看見一個灰濛濛的拱形缺口。


    是暗河與護城河的交界處!


    進了護城河,就表示她們已經出宮了!


    秦箏心中一喜,正要隨著暗河水流進護城河,手上的係帶卻傳來一股拉力。


    太子嗓音低沉:「先等等。」


    秦箏不明所以,扶著暗河邊上的城牆壁來穩定身形。


    護城河對岸忽而出現一隊舉著火把巡邏的叛軍,宮外的護城河寬三丈有餘,叛軍打著火把能清楚地瞧見水麵的動靜。


    她們距離暗河出口還有一小段距離,又緊貼著城牆壁,才沒有被發現。


    等叛軍離開,秦箏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好險!


    泅過護城河,總算是上了岸。


    濕透的衣裳緊貼在身上,夜風一吹,竟比之前在水裏還冷得厲害些,秦箏凍得直打哆嗦。


    太子在水裏泡了這麽久,身上的血腥味倒是淡了不少,但月光下,他嘴唇白得幾乎和臉一個色。


    秦箏看出他情況很不好,扶起他往就近的坊市走去:「你傷口泡了水,必須得找個醫館重新上藥包紮。」


    正值深夜,又逢叛軍進城,沿街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秦箏敲了好幾家醫館的門,都無人應聲。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太子卻直接用劍挑開一家醫館的門栓,走了進去。


    秦箏愣了一下,正要跟進去,就聽見裏邊傳來一聲悶響,緊跟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殺……殺人了?


    雖然知道他們現在是窮途末路,但為了傷藥就殺了醫館的主人,秦箏作為一個現代人,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她杵在門口做思想鬥爭時,屋裏突然傳來太子涼薄的話音:「還在外麵做什麽?」


    秦箏隻得硬著頭皮進去。


    一進門就見屋中倒著一個人,太子手持一盞光芒微弱的油燈,正在藥櫃前翻找一些瓶瓶罐罐。


    秦箏瞧見地上那人並未流血,她小心翼翼走過去,試圖探那人的鼻息。


    太子轉頭看到她的動作,瞬間猜到了她的心思,涼薄開口:「放心,人沒死。」


    指尖確實有淡淡的氣息拂過,看樣子隻是被打暈了。


    秦箏鬆了一口氣,訕訕收回手。


    她畢竟在法製社會生活了二十多年,很多觀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這般公然入室搶劫,還傷人,秦箏感覺良心有點過意不去。


    轉頭見太子從藥櫃那邊翻出不少藥瓶放進了袖袋裏,她小小地糾結了一下,肉疼地從袖袋裏摸出一根金釵,放到了醫館主人旁邊。


    那金釵上雖然沒刻什麽精美的花紋,但分量十足,買下這藥鋪裏的所有藥材都夠了。


    太子瞧見她的舉動,挑了下眉,並未說什麽,把剛摘下來的那枚玉扳指又放回了懷裏。


    給了錢,秦箏稍微有了點底氣。


    出宮後她們穿著一身太監服去哪兒都引人注目,她從大夫那裏找了兩件外袍給自己和太子換上。


    給太子換藥時,她發現太子胸前的箭傷已經被泡得發白,傷口浮腫似銅錢大小。


    秦箏光是看著都疼,烈性的金創藥粉撒上去,正主倒是眉頭都不見皺一下。


    秦箏道:「傷口萬不可再沾水了。」


    出宮後,為避人耳目,她沒再稱呼他「殿下」。


    太子沒應聲,傷口處纏好紗布後,他沒再穿那身濕衣,隻穿了秦箏找來的那件外袍,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道:「必須在今夜離開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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