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以菱轉頭瞟了她一眼,低頭拿起九連環開始解。


    鄭嘉央手肘撐在桌上,手托側臉看著,看了會問,「你怎麽會解這個的?」


    單以菱不看她,邊解邊道:「慢慢就會了。」手下動作幾下,問:「你呢?」


    她看上去政務那麽繁忙,原來也這麽閑嗎?


    鄭嘉央道:「小時候會的,一直沒忘。」


    單以菱道:「……哦。」


    小時候?


    ……那還挺聰明的。


    鄭嘉央隔了會又問:「你為什麽會夢到我?」


    又繞回來了,單以菱動作慢下來,慢吞吞道:「因為你太嚇人了。」


    鄭嘉央:「……什麽?」


    她什麽時候嚇過他?


    最近不是一直都很好嗎?


    單以菱道:「你就……很兇,待人冷漠。」


    雖然那個「人」,僅僅就隻是指他而已,她對其她人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鄭嘉央坐直,反問道:「你不是不喜歡溫柔嗎?所以我用真正本性待你,也不喜歡?」


    那哪裏是本性啊,那簡直就是陰暗麵了好嗎?


    再說誰會不喜歡溫柔,他隻是不喜歡那種莫名其妙到詭異的溫柔而已。


    單以菱道:「你……可是……」


    單以菱不知道怎麽說,想了會兒才道:「你說那是你的真正本性……可也許並不是啊,隻是你覺得自己是那樣的人,所以刻意展示……對,就是展示,而且非常刻意,你並不是用心對我……」


    「用心」有些情意太濃,說完有些後悔,改口道:「並不是用你最自在的樣子對我,那不還是偽裝嗎?」


    隻不過從前是偽裝溫柔,最近是偽裝冷漠。


    鄭嘉央似有所悟,「……用心?」


    單以菱:「……」


    「不是不是,」單以菱道:「不是用心,是用你最自在的樣子,和從前一樣便好。」


    鄭嘉央立即道:「不會和從前一樣。」


    她從前隻把他當先皇指給她的太女正君,可有可無的君後,如今既然已經意識到自己對他的不一樣,怎麽可能再和從前一樣?


    聞言,單以菱放下九連環,苦著臉道:「為什麽不能啊?!」


    幾近哀嚎。


    他隻是想和一個正常人相處而已啊,為什麽就不行呢?!


    為什麽指針對他?


    為什麽?!


    他做錯什麽了嗎?!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啊!


    鄭嘉央看他是真的不解愁苦,也有些煩躁,「你和別人不一樣。」


    單以菱:「一樣!」


    鄭嘉央頓了頓,「不一樣。」


    單以菱提高聲音:「一!模!一!樣!!!」


    鄭嘉央起身,走到單以菱身前,「不一樣。」


    單以菱坐著,仰頭看她,覺得自己在和一頭驢說話,心中憋氣,問道:「為什麽要不一樣?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所以就欺負我一個人?!」


    鄭嘉央聲音平且靜,認真道:「因為那日在淑清宮外,我意識到我對你不一樣,不想計較你的算計或欺騙,會因為你難過而想安慰,會不想你哭,會想滿足你的願望,在我這裏,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抬手按上單以菱的後頸,傾身靠近,在他耳邊輕輕道:「朕唯一放在心上的人,和全天下的人都不一樣,值得一份特殊的對待。」


    聲音清淡緩和,但其中有單以菱從未聽到過的……纏綿悱惻。


    單以菱看著她近在咫尺的麵頰,好不容易降下的緋紅又起,心跳得極快,像是要蹦出來一樣。


    他不知該如何反應,隻是愣愣道:「你、你真好看。」


    第39章 補腎的好物


    鄭嘉央放在單以菱後頸的手收緊,「……你說什麽?」


    啊?


    他剛才說什麽了?


    單以菱反應片刻。


    他剛才好像是說她真好……!!!


    「什麽都沒說,我……」單以菱努力挽回,「我的意思是……那個……你話說得真好聽!」


    鄭嘉央道:「那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單以菱沒什麽想說的。


    一是聽到這些有些……有些羞於說出口,二是覺得,自己不能總是一直被她牽著走吧?


    她過去無愛,所以冷漠,他隻能接受。


    她如今心動,所以柔情,難道他依舊還是隻能接受嗎?


    單以菱覺得自己要有點骨氣,不能這麽任人捏圓搓扁,哪怕這個人是皇帝。


    單以菱道:「……你說得很好聽,但是我不信。」


    雖然是有一點點相信的,可是才不要告訴她。


    鄭嘉央對人對事一向少有期待。


    比如她不會覺得他此時能接受她,不會期待他現在會像敏王君對敏王那般待她。


    既然沒有期待,也就不會覺得失望。


    鄭嘉央道:「來日方長,你總會信的。」


    她與他,又不是隻活今朝,還有餘生。


    漫漫餘生,他總會相信。


    對付刀槍不入的人,是很容易產生挫敗感的。


    單以菱不氣餒,再接再厲,「一點點都不會信的,以後也是!」


    鄭嘉央問道:「這話你自己信嗎?」


    一個會心疼她,會誇她……好看的人,怎麽可能對她毫無感情?


    哪怕淺薄、又或是有所顧忌,但確實應該……是有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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