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裏經歷過十世虐戀的人,所說出的話裏含著的痛苦都沒有她如今的深。


    實在是……太假了。


    哪怕他單純,信了她午間的話,但自她晚間來以後的,可真的是半點都不信了。


    單以菱道:「我不帶歸不帶,但不會看著你這麽毀掉它。」


    鄭嘉央重新帶好,挑眉看著單以菱,伸腕給他看,「真的到了毀掉的地步?」


    她本來就瘦,手腕雖沒有單以菱的細,但也談不上粗。


    最多隻是把十分適合他戴的串珠撐大了一點點……而已。


    單以菱不理她,麻利的把串珠薅了下來,「嗯,就是到了。」


    鄭嘉央笑了聲,被逗笑的那種,不似今夜表現,偏涼薄。


    單以菱抬眼看她。


    這聲笑才像真的她。


    對上他的視線,鄭嘉央溫柔微笑,「好……你說的自然不會錯,那你先收著吧,我帶那個。」


    說著,拿起錦盒裏墨玉的珠串帶在了腕上。


    單以菱深吸一口氣,很想大喊一句:「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是什麽人!」


    ……但是他不敢。


    他現在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麽。


    隻能憋屈道:「……哦。」


    單以菱站起來,鄭嘉央也起身,就跟在他身後。


    單以菱從櫃中拿出一個盒子,將珠串放進去,而後拉開小櫃子,把盒子放進去。


    鄭嘉央抬手撥了撥小櫃子旁、另一個小櫃子上的鎖,「這裏麵是什麽?」


    頓了頓,她補充道:「能告訴我嗎?」


    單以菱:「……是鑰匙。」


    「……鑰匙?」鄭嘉央覺得有趣,玩味道;「鎖裏麵鎖鑰匙?什麽鑰匙?」


    又道:「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告訴我。」


    單以菱轉頭,「你……」


    你別這樣我害怕啊啊啊!


    他說不出來。


    哪怕、哪怕退一萬步講,她現在真的對他動心了,也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表現。


    她會麵無表情說:「你以後要聽我的話,不然我就把你丟去餵狼。」


    都比現在溫柔的問:「能告訴我嗎?」「好不好?」更加像她真的對他心動了。


    單以菱張張嘴:「你……」


    鄭嘉央極又耐心,展眉,聲音輕緩,「怎麽了……」


    單以菱抖了一下,「沒、沒什麽。」


    說著從她身邊離開,走到床邊,開始翻找起來。


    鄭嘉央慢慢收起臉上溫柔,麵無表情看著單以菱的背影。


    眼中柔情縱容沒有多少,更多的是占有欲與隱隱的瘋狂。


    她是真的想對他好,但也實在不知道如何用本性對他好。


    生性冷漠的人,如何去對一個人好?怎麽可能會對一個人好?


    她甚至都不知道有沒有對一個人好的能力。


    除非她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一個溫柔的,能顧及他所有感受的人。


    鄭嘉央平生心裏從沒有過人,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何對一個人好,好在裝過十幾年好人,而今能做的,不過就是重新撿起過去的殼子套上,溫柔對他。


    單以菱轉過身,鄭嘉央眉目唇稍帶笑,柔聲道:「在找什麽……找到了嗎?」


    是沒話找話隨便問問的那種語氣,並不是一定要知道。


    其實鄭嘉央非常想站在單以菱身後,好好看看他到底在找什麽,想砸開那把鎖,知道裏麵鎖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單以菱走到她身旁,打開那把鎖,拉開抽屜給他看,「真的是鑰匙。」


    鄭嘉央笑了聲,「你真有趣……可愛。」


    所以這個鑰匙又是開哪把鎖的?


    單以菱重新鎖起來,顯然沒有再給她看的打算,把第一把鑰匙放進了一個未鎖的抽屜。


    鄭嘉央忍住了,沒問。


    他確實可愛,隻是……她好像還不是那麽了解他。


    連他喜歡往櫃子裏鎖鑰匙都不知道,改天讓……


    不能,不能這樣。


    鄭嘉央閉了下眼,開口,「記得我和你說過,你宮裏有三個我的人嗎?」


    單以菱轉回身,「還有清懷。」


    「嗯,還有清懷,」鄭嘉央道:「除了他,其實隻有一個人。」


    單以菱:「?」


    小聲道:「……騙子。」


    鄭嘉央從善如流,「是我的不對,春分,就是他,你明天讓他回奉陽殿就好。」


    確實隻有一個人,不能再讓春分待在他身邊了,否則她早晚會借春分觀察他。


    這樣應該……是不對的吧?


    單以菱沒想到她會直接說出來,還有些不信,「真的隻有一個人嗎?」


    鄭嘉央道:「是,隻有一個人。」


    不過現在卻有些後悔了,若是多安排一個……用不用另說,有起碼比沒有強。


    借小侍觀察他……或許沒什麽不對?


    再安插一個也不是什麽難事。


    鄭嘉央今夜留宿淑清宮,躺在床上時還在分神想到底合不合適。


    若她真是溫柔端方的人,肯定不會做這種事,可問題是——


    她根本就不是。


    她真的想知道。


    但就像她明明不想躺在床上隻睡覺,想做點別的,其實還不是隻能躺著睡覺。


    忍忍算了。


    單以菱躺在內側,完全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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