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用些秘藥,讓傅則一直停在此時……


    第26章 我哪裏生氣,又哪裏需要……


    想讓傅則無法恢復的念頭一起,便如野火燎原之勢,在薑應檀心中瘋狂肆虐。


    可幾番思量,想到大齊如今的局勢、百姓安危,無形之中,仿佛有人給了一記當頭棒喝,她頓時從妄念中脫身而出。


    脖頸處落下幾縷髮絲,薑應檀細細撚著,冷眼盯著一無所知的傅則,終歸歇了這個心思。


    罷了,倘若傅則出事,北燕必將再度舉兵來犯,到時邊關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天下又將大亂。


    為成全她的一己私慾,置家國百姓不顧,何至於此?


    薑應檀翻身躺下,準備早些歇息,不再去管身邊人。


    如此看來,傅則仍是要變回深不可測的模樣,那她管他如今有什麽心事?沒得費那麽多心血!


    左右等他記憶恢復,自己早已掘地三尺,把那失蹤至今的外室給揪了出來。到時候去陛下跟前請旨和離,順理成章地做她風.流快活的順安長公主,豈不樂哉?


    而一旁,等來等去,就是等不來姐姐下一句的傅則急了,一把掀開被子,委屈道:「姐姐難道很厭惡我,不想一直陪著則則嗎?」


    他嗓子裏都帶著顫音,許久未曾聽見的哭腔蓄勢待發,仿佛薑應檀一旦贊同了這想法,他就能立即來一場水漫金山。


    最初,薑應檀內心閃過一絲不忍,旋即有數不盡的煩躁湧上來,惡聲道:「這世上,沒有誰會一直陪著你,本宮也不會。」


    此話太直白,可見薑應檀心知傅則聽了會哭,依舊狠心說出了口。


    本以為傅則聽見後立馬會哭鬧,哪知他反而綻開一抹明朗的笑來,「我知道了,姐姐定是在哪裏受了氣,所以才會說些氣話。」


    「我娘親說過的,好看的女子大多有幾分脾氣,若是在外邊受了氣,回來把火撒在夫君身上,其實是暗暗想要夫君來哄哦。」


    說著,他支起身子,順著薑應檀放在錦被外的手臂,慢慢地拍著,仿佛在幫她順出鬱結於心的那團怒氣,力道輕的像是撫摸剛出生孩童的嬌嫩肌膚。


    不僅如此,傅則壓低了聲音,柔聲安撫道:「不生氣不生氣,則則把壞人都趕跑……」


    薑應檀本是心中憤懣,故意挑事,存著大吵一架好消心中鬱氣的打算,哪裏能料到傅則不僅不哭,反倒真的開始哄她。


    最奇怪的在於,被這麽一下又一下撫著,那些鬱結的惱意一層層消解。明明屋內沒有安置炭火盆,她渾身上下忽然間暖和起來,如同裹著最柔軟的羊毛毯子,舒服地想要閉上眼睛,好陷入安眠。


    不過薑應檀到底沒忘了傅則在一旁,好聲好氣地哄著自己,手上動作半分不停,耐心好極了。


    她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心底不禁生出惋惜來,惋惜這樣的傅則終究是曇花一現,終歸會在某一日就此消失不見。


    一想到這一茬,薑應檀忍不住睜開雙眼看著傅則,看他好脾氣地笑,心裏想著,他都不知何時會離開,自己現在慪氣做什麽呢?念在他一直忠心又真誠的份上,給點甜頭吃又能如何?


    反正……她暫且沒有睡意嘛。


    而且,阿姐不是還特意囑咐過,讓自己去與傅則好生聊聊,萬一阿姐問起,自己答不上來,豈不是要遭?


    思緒百轉間,薑應檀冷著臉,給自己尋了一個又一個由頭,在心底鋪墊了一層又一層,方才有了動作。


    輕咳一聲,她以手掌心撐著床鋪,半躺在床頭,濃密又長的睫毛微眨,嗤道:「我哪裏生氣,又哪裏需要你來哄?」


    傅則見到薑應檀唇邊帶笑,就知道她不再心存怒意,笑嘻嘻道:「是是是,姐姐沒有生氣,是則則會錯了意。」


    要知道,娘親可是耳提麵命過,不要隨意落女子的臉,更不要去揭穿她們的心口不一,總得要糊塗一些,日子才過得下去嘛。


    「那你還不把手移開?毛手毛腳的,哪裏做得來白芨她們的活計。」薑應檀側頭望他,眼波流轉中,俱是隱著的笑意,全然不見惱怒煩躁。


    傅則從善如流,趕忙收回手,學著薑應檀的模樣半靠著,還特意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看著傅則探身而來,專心致誌地為自己掖被角,然後又與自己肩並肩靠在一處。


    薑應檀暗自想著,他年紀不大,做事倒是體貼又周全,總帶著些女子才有的細心,莫非都是已故的忠國公夫人所教?


    她心神一動,順勢問道:「你很思念已故的忠國公夫人,是麽?」或許,阿姐所說的心結,便是由此而來。


    聽薑應檀提及自己的娘親,傅則臉上的笑意滯住,很快恢復過來,「姐姐怎麽說這個?」


    薑應檀打量著傅則的臉色,「隻是聽你總把她的話掛在嘴邊,時時念著。」


    與她幼時何其相似。


    遙想母後剛剛離開的那段時日,自己硬撐著口氣,不願在他人跟前落淚,因此被周遭人暗地裏嘲諷,說她冷心爛肺,親生母親走了都不會掉一滴淚。


    她昂著頭,把那些人一一教訓了個遍,自以為做到母後臨終囑咐的堅強,卻在某一日被阿姐戳破心事,大哭不止。


    阿姐溫聲點破,說自己如果不思念先皇後,怎會時時刻刻將先皇後的話記在心中。


    「自是很想的,」傅則落寞地低下頭,語氣也幹巴巴的,說著就帶上了些哭腔,「可是我知道,雖然在則則記憶中,娘親才離開不到半年,但按現在的年歲來算,娘親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則則都長這麽大、這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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