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我和定邦桑一起吃過飯呢。」前田克裏斯指著一張收據說,「在拉斯維加斯,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


    薛定邦一看,是在拉斯維加斯十幾塊錢一人的自助餐廳的小票。沒想到前田克裏斯竟然把這種東西都保留了下來。再往後翻,越來越多的,是關於薛定邦的事情,字也變得多了起來。


    薛定邦擠壓了魔術與金錢位置,篇幅變得越來越大。


    「找到了,是在這裏。」前田克裏斯翻開一頁,小心地把手帳本攤開,「真可惜,已經變得這樣模糊了嗎?」


    那是薛定邦的畫像,由於沾了水,鉛筆的痕跡已經變得很模糊。


    薛定邦想起來在拉斯維加斯那個傍晚。


    那個時候,他們被關在尼爾森酒店的房間裏。前田克裏斯依偎在他的腳邊,拿著這本手帳本,畫下薛定邦的肖像。


    那時候,前田克裏斯滿眼愛慕地看著薛定邦。細嫩的手撫上薛定邦的膝蓋,坐上薛定邦的腿。而後,他們在夕陽的光輝下唇齒相依。美妙的吻帶來的結果是薛定邦做了一晚上的怪夢。


    和當時不變的是,前田克裏斯依舊滿眼愛慕地看著薛定邦。他細嫩的手,再一次撫上薛定邦的膝蓋。


    薛定邦忽然起身,差點把前田克裏斯弄得摔倒在地:「我去泡茶。」


    熱茶驅散些許寒意,他們吃著成田奶奶昨天來探病時的點心,靜靜地看著秋日蕭瑟的風景。


    「我的夢想,又實現了一個。」前田克裏斯抿了一口茶,露出燦爛笑容,「我早就想要這樣了——等我老了的時候,和定邦桑一起坐在鄉下的老屋,回憶過去。我們坐在一起喝茶,看鄉間的景色。謝謝你為我實現夢想,定邦桑。」


    「你還沒二十歲呢。」薛定邦勉強地笑了笑,「現在就在計劃退休生活,是不是太早了?」


    「因為你可能陪不到我那時候。」前田克裏斯轉過頭,認真凝視薛定邦,「定邦桑可能,要和我分開了。」


    「暫時不會。」薛定邦摸了摸前田克裏斯的額頭,微燙的溫度已經下去不少,隻是還有些發熱,「我答應你,按照原來的計劃——陪你給你母親掃過墓之後,我們再回東京。然後……我們再來商量下一步,關於我們分別要去哪兒的問題。」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為了我著想。」前田克裏斯垂下眼,「真是該死的溫柔呢。我知道,定邦桑是想要我接受我自己,接受那個『前田福』的身份。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接受啊!可是,真的發生了很多,我無法接受的事情。我們能先不說這個嗎?」


    「好。」薛定邦將茶具收好放到一邊,抱起前田克裏斯,「不管你願意做阿福還是願意做克裏斯,你都是你自己。起風了,我們先進去吧。」


    過了兩天,前田克裏斯身體剛剛康復,就急著開始幹活。


    存款雖說還可以堅持好一陣子,但是沒有入項,前田克裏斯就急得很。


    地裏的蔬菜和水果,因為那一場冷雨已經全軍覆沒。種在房子下麵的脆柿子樹,也被雨打得隻堪堪留下一籃子。


    前田克裏斯提著那籃子脆柿子站在樹下,懊惱得要命:「應該早一些摘的。就這點還要分給這次照顧我的山田家和成田家,定邦桑都吃不到幾個了。」


    「明年還有。」薛定邦從樹上跳下來,「年年都有。」


    前田克裏斯咬了一口柿子,愁得眉毛都皺巴成一團:「看來不能用賣蔬菜和水果掙錢啦!我們修房頂和拉門的錢,要怎麽辦呀?」


    「我來出錢。」薛定邦說,「你來出力——去找村子裏修房子的人來。」


    秋高日爽,適合修房。


    晴朗的天氣裏,前田克裏斯找來村子裏的木匠還有裱糊匠,和薛定邦一起修葺屋頂,更換門窗的紙張。


    為了抵禦風雪,他們還在紙製拉門外麵安裝了厚重的玻璃門。屋子裏發黴發臭的老舊榻榻米也全部換上了新的。


    經歷了好幾個世紀的老屋被修葺一新,以確保可以度過寒冬之後,前田克裏斯的臉蛋皺巴得更厲害了。


    「這次真的花了好多!大大超出預算了啦!哎……村子裏的物價也漲得厲害呢!」送走工匠師傅,前田克裏斯掰著手指頭算帳,「我小時候明明沒有那麽貴的。」


    「世界總是在變化中。」薛定邦安慰道,「往好的方向想——你今年冬天不會受凍。」


    前田克裏斯撇了撇嘴:「你要是肯抱著我,我怎麽會冷呢?世界真的變得很快……我離開家的時候,家裏還沒有手機信號!沒想到,信號站都修到鄉下來啦!要是還是沒有手機信號就好了,那樣我和定邦桑就不會吵架……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我想接受成田奶奶告訴我的工作,我去還是鎮子上成田酒店的酒吧裏表演魔術吧!」


    自從那天吵架之後,薛定邦和前田克裏斯都分房睡。他們雖說依舊住在一個屋簷下,物理和心靈上的距離,卻不可避免地開始拉遠。


    薛定邦收拾工具的手頓了頓,臉色有些不自然:「鎮子離村子很遠,你真的要去嗎?」


    「在家裏整天見麵,定邦桑也會覺得我煩。」前田克裏斯撇了撇嘴,「還不如每天隻有一部分時間見麵呢!隻是,要麻煩定邦桑開車送我啦。」


    「如果你想去工作,那麽就去工作也好。」薛定邦說,「但我沒有任何討厭你,覺得你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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