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司昀看著兩隻小貓咪蹲在各自老父親懷裏,伸出小短腿互相揮舞,卻怎麽都碰不到對方的模樣,沉吟片刻,覺得應當不是問題。


    反正矮腳貓打架也沒有殺傷力。


    他在車內軟綿綿的喵喵叫聲裏眨了眨眼睛,覺得越來越睏倦,眼皮子沉重得像是加了鉛塊,很快就困得睜不開眼睛。


    啊,顧士出門前是不是說過今晚有什麽事來著……


    今天會有什麽事呢?


    不管了,先睡一覺,等回去再問……問……吧。


    「小易?小易?」


    車窗外似乎有五光十色的霓虹漸次亮起,一片流光溢彩,他依稀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摸索著靠了過去,果不其然被一道熟悉的熱度擁住,於是安心地蹭了蹭,翻過身繼續睡起來。


    「小易?」


    易司昀安撫般拍了拍摟住自己的手,讓自己往對方懷裏貼得更近了些。


    ——嗯,顧士,我在呢。


    ……


    ……


    「顧總……」


    副駕駛座的陸特助欲言又止地回身望來。


    顧士看過去一眼,陸特助識趣地放低了聲音。


    「家裏那邊……」


    「花園裏的都停了吧,把音樂和燈都關了。」


    顧士輕聲吩咐,手下還在輕輕拍著懷中少年的背。


    他低頭看著縮在自己懷裏的易司昀,目光停留在少年舒展的眉眼和柔和的神情,眼中的神色也漸漸溫柔下來。


    在另一邊,拖拖正和十一擠在一塊兒,兩隻小貓也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夜色深沉,車子行駛在過江大橋,窗外飛快掠過兩邊的江景,巨大的大廈投屏一塊接一塊變換,布滿了繽紛熱烈的玫瑰。


    他們一路歸家,花團錦簇,帶著無限期望。


    —


    顧士把易司昀抱回臥室,拖拖不知什麽時候跑了進來,跳上床頭沖他甩著尾巴。


    「噓。」


    顧士將手指舉到唇邊,在拖拖聽話地蹲坐下來後欣慰地笑了笑。


    他看向陷入熟睡的易司昀,眼底劃過一絲無奈。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不對,每次他想要認真告白的時候都會出些意料之外的狀況,難道是真的還不到時候?


    他認真地看著易司昀的眉眼,在心底細細描摹出每一分輪廓,滿意地發現這段時間易司昀被自己養胖了不少,總算看起來有些肉了。


    顧士笑了笑,忽然看開了。


    算了,這樣就好,已經等了五年,也不差這點時間。


    易司昀能健康、平安得出現在自己麵前,已經是上天賜予他最好的回饋。


    他們還能有很長很長的未來。


    所以他不會著急。


    「小易,希望你能……」


    永遠健康、快樂、幸福,我會守在你身邊,一直一直陪著你。


    「喵啊?」


    拖拖在這時輕輕軟軟地叫了起來,跑到顧士身邊蹭了蹭他的手背,讓他驟然回神,看向身下的少年。


    「小易?」


    原本正在熟睡的少年睜開了眼睛,沖他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


    「顧士,我做了一個夢。」


    ……


    ……


    易司昀又夢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個夜晚。


    「那一天,有人帶我去和老賈打pubg,他和我說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要去追求自己真正熱愛的東西。」


    他談起那一夜時,臉上滿是感慨。


    「如果不是那個人,我或許就不會去打比賽,也不會退役後做主播,更不會遇見你。」


    那一晚,那個人,那一場談話和那一次比賽,改變了他的一生。


    易司昀從衣領內掏出一個吊墜,銀製的項鍊上掛著一顆小小的楓葉。


    「當時在舞會上,我隻記住了那個人戴著的麵具上有一枚楓葉形狀的印記。」他笑著揚了揚手中的吊墜,「找大落給我做的,很像吧?」


    顧士看著那枚吊墜,神色微震,卻沒有開口。


    「這五年來我一直在找他,想親口告訴他我做到了。」易司昀看著顧士的眼睛,認真地開口,「沒有他,就沒有易生菌。」


    「所以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顧士?告訴我你就是那個人?」


    顧士沉默了一會兒。


    「我一開始覺得沒有必要,後來……」


    後來他喜歡上了易司昀,就更不想讓對方知道。


    「我想讓你不帶任何額外印象的,認識我。」


    認識我,喜歡我,愛上我。


    不因為五年前的一場因緣際會,不因為我曾經對你的幫助,而隻是因為我。


    這些話顧士沒有說,但易司昀在這段時間也已經想明白了。


    他和顧士之間,向來都最了解對方。


    「嗯,我認識的,確實是大主播顧士,不務正業的顧總。」易司昀回憶起兩人相識以來的種種,笑容逐漸變得揶揄,「所以你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暗戀我的,嗯?」


    「我做主播第一次和你連麥的時候?還是我拿冠軍的時候?還是更早的時候?嗯?」


    顧士幹咳一聲,向來沉穩鎮定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你知道我喜歡你,不就行了。」


    「不行。」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易司昀抬起下巴,笑得一臉高傲挑釁,就像是一隻高貴漂亮的波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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