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漁得以跟著岑護進了霍家大門。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霍家,以往幾次跟霍津南關係打得好的時候,也跟著來過。


    她對霍家的唯一感覺,死氣沉沉。


    每個人都死氣沉沉的。


    霍父不在,招待他們的是霍延霆,這段時間霍延霆儼然掌控了整個霍家,傭人對他的態度謙卑得不得了。


    請岑護和溫漁在沙發上坐下,霍延霆讓人上茶:「我知道你們是津南的好朋友,可惜他如今的情況,恐怕沒法見你們了。」


    「他腿斷了?還是啞巴了?腦癱夠不夠?」岑護張口就把霍延霆懟得啞口無言。


    霍延霆為難:「也沒這麽嚴重,隻是……」


    「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岑護活脫脫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樣,有了岑準當靠山,他走路都帶風,「我隻關心一件事,霍津南,他現在慘不慘?」


    恩?


    霍延霆一愣,看岑護的眼神帶上些思索。


    岑護雙手大張躺在沙發上:「霍大哥,我們也別裝模作樣了,我還不知道你,你恐怕早就恨死了霍津南。」


    見霍延霆想否認,岑護一擺手:「而我,和你差不多。」


    「霍大哥你也見過我好幾次,我對霍津南什麽想法,肯定逃不過你的眼睛吧。」


    霍延霆聞言一挑眉,身體放鬆下來,岑護主動透底,也省得他去猜測岑護來的用意。


    對於霍延霆來說,岑護以前對霍津南的心思,真的不難猜。少年魯莽,同齡人看不出,他比岑護大幾歲,早把岑護嫉恨的模樣收入眼底。


    岑護確實不喜歡霍津南,甚至因為當初衛父一個勁兒拿岑護和霍津南比較,岑護別說是不喜歡,簡直稱得上厭惡。


    如今岑護來看霍津南,比起關心霍津南的說法,霍延霆更願意相信岑護是來落井下石的。


    但麵上,霍延霆還是打著官腔,裝聽不懂的模樣:「你說的我聽不太懂,我記得你以前和津南關係很好,今天來,也是想關心一下津南吧。」


    「他,唉。」霍延霆嘆口氣,朝管家揮揮手,「我讓管家帶你上樓見見津南吧,不過時間不能太久,父親現在不準津南與外界接觸。」


    「行。」岑護站起身,溫漁也跟著起來。


    霍延霆眉目一轉:「這位就算了吧。」


    他不了解溫漁,不會輕易放溫漁上樓。


    岑護卻不幹,拉著溫漁徑直往樓上走:「這可不行,她是我找來的幫手。」


    說著回頭沖霍延霆一笑:「霍津南曾經甩了我這位妹妹,這個渣男。」


    霍延霆起身的動作一頓,隨即讓管家跟岑護去。


    到霍津南房間門口,兩人才發現霍津南的房間是從外麵上鎖的,不由得對視一眼,覺得霍津南是有點慘。


    管家把門打開,讓兩人進去:「抱歉,請二位注意一下,時間不能太久,怕先生突然回來。」


    岑護「恩」了一聲,帶著溫漁進去,反手關上房門。


    房間裏沒開燈,安安靜靜的,岑護把燈打開,不見霍津南的人影。


    浴室裏傳來水聲。


    從進屋後一直沒說話的「溫漁」這時湊近岑護的耳:「按照我說的做。」


    岑護咽咽口水,喉結一動,他很不滿。


    可是現在在他麵前的,是溫眠,不是溫漁。


    岑護也不懂,來看個霍津南還得把溫眠叫出來是什麽道理,而且溫眠還讓他做這麽奇怪的事。


    溫眠不等岑護反抗,徑直瞪了岑護一眼,隨後走向浴室。


    岑護忍了忍,接著按照來之前溫眠所說,開始大聲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說話:「嘿,兄弟,別來無恙啊。」


    空蕩蕩的房間:……


    岑護還在繼續:「聽說你最近過得不太好,我來看看你,怎麽樣,感動嗎?」


    溫眠滿意望一眼,伸手扭開了浴室的門。


    樓下,正在監聽霍津南房間的霍延霆也滿意的笑了出來。


    本來浴室有水聲,溫眠以為霍津南是在洗澡,大不了沖個冷水澡自虐一下,誰料她一開門,就見霍津南手裏拿著個反光的玻璃碎片徑直往自己的脖子上割去。


    溫眠眼疾手快飛奔過去阻止。


    晚了一步,但沒完全晚,碎片割傷了霍津南的脖子,但傷口不深,隻是看起來有點嚇人。


    霍津南還在掙紮,碎片繼續往脖子上劃去,溫眠一把握住霍津南的手,連帶著握緊了他手裏的碎片。


    碎片鋒利,溫眠手心被劃破,流出的血和霍津南融到了一起。


    霍津南這才停下,空洞的眼望向溫眠:「……你怎麽……」


    「我隻是想來驗證我的猜測正不正確。」溫眠輕聲說,浴室外還迴蕩著岑護的謾罵聲,怎麽聽怎麽詭異。


    「看來我沒猜錯,你果然是自殺的。」


    「恩?」霍津南表情有些茫然,他是準備自殺,所以就算剛才聽到房間來了人都沒出去見,但這和「猜測」,「驗證」,「果然」有什麽關係?


    「為什麽想死?因為殺了人?」溫眠從霍津南手裏搶過碎片,拿在手上研究了下。


    霍津南目光隨碎片而動,良久,他開口:「這塊碎片,殺人兇器。」


    溫眠:?


    「明姨就是被它割了脖子。」霍津南一直留著,最終也選了這麽個死法。


    「你還真是……」溫眠找了半天形容詞,看在霍津南脖子還在流血的份上,她隻搖頭,「蠢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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