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這種東西,他隻在書裏見過,要不是慕樾想吃,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買,畢竟他媽媽不讓他吃甜的。


    糖葫蘆外麵包裹著一層紅色的糖衣,裏麵包裹著圓潤的山楂。慕樾吃進嘴巴裏感受到了極致的甜,可是咬下去之後,山楂的酸味湧上來,讓他整個表情都微微扭曲。


    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美味,慕樾看著一長串的糖葫蘆,看著宿嘉澤眼巴巴的望著他,說道:“很好吃,送給你。”


    猝不及防收到禮物的宿嘉澤滿臉驚喜,完全忘記了這是他花的錢買的。


    “快吃吧,別浪費哦!”


    宿嘉澤點點頭,慕樾居然願意把那麽漂亮的糖葫蘆給他,他很高興。


    不過,接下來他要怎麽去學校?


    看著公交緩緩駛來,宿嘉澤拿著手上的糖葫蘆,眼巴巴的看著慕樾一個人上車。


    慕樾摸了摸口袋裏的零錢,然後朝著窗外揮揮手,“我在學校等你。”


    看著車子馬上就要離開,宿嘉澤才終於反應過來,邁著小短腿,一手拿著糖葫蘆,身後還背著自己的沉墊墊的小書包,焦急的大喊道:“慕樾,你別走,我害怕!”


    但是他的速度怎麽可能追上汽車,慕樾看著他危險的跟在車後麵跑,剛要勸阻,結果就發現宿嘉澤跑了兩步就被絆倒了。


    “師傅,停車!”


    看著坐在原地獨自哭泣的宿嘉澤,慕樾沒好氣的下車來到他的麵前,“你怎麽這麽沒用,不就是一個人去學校嗎?”


    也是在這時他才發現宿嘉澤的雙手居然蹭破了皮。隱約可見紅色的血跡。


    慕樾一下子變得麵色蒼白,小聲說:“你還好吧。”說完,又心虛的看了他一眼,這得多痛啊。


    宿嘉澤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一邊抽搐一邊口齒不清道:“糖葫蘆……掉了。”慕樾送給他的禮物,他都還沒有吃完。


    慕樾簡直要被他給氣死,現在還在關心糖葫蘆,沒好氣道:“反正又不好吃,掉了就掉了吧。”


    宿嘉澤剛好打了一個哭嗝,聞言:“你說什麽?”


    “快上車,司機先生在催我們了。”


    “可是我沒錢。”


    “沒事,司機先生是個好人,讓你免費坐車。別磨磨蹭蹭了,快點。”


    兩人重新上了車,宿嘉澤還特地紅著眼眶向司機道謝,慕樾白了他一眼,謝什麽謝啊,浪費他一塊錢。


    宿嘉澤開心的和慕樾靠在一起,沒心沒肺的笑著。


    慕樾抓著他的手,再次問道:“是不是很痛。”


    “沒事,就隻是擦破點皮……”不痛的。


    看著慕樾拿著他的手,放在嘴邊,認真地對著手心吹氣,他隻感覺手心的傷口一瞬間變得滾燙,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慕樾學著電視裏看到的動畫片的口吻道:“傷口已經被魔法治好了,所以今天的事情誰都不準說,知道嗎?”


    慕樾那雙桃花眼純真的盯著他,就好像漩渦似的,要把他吸進去。


    宿嘉澤就像被蠱惑般,輕輕點頭,他誰都不會說的。


    放學後,再三叮囑宿嘉澤後,慕樾才回到自己家裏。


    看著父母在見到他後一下子停止爭吵,他像是什麽都沒發現似的,沒心沒肺的笑道:“我回來了。”


    那天晚上,宿嘉澤小朋友因為帶傷回家,又遭受了一頓家庭教育,結果晚上突然牙疼大哭,把兩位家長搞得焦頭爛額,心力憔悴。


    “是不是你又給他糖吃!”宿母對著宿父吼道。


    “什麽啊,我明知道他在換牙,怎麽可能心軟,我連零花錢都沒給了。”


    “好啊,你居然背著我藏私房錢!”


    “……”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慕樾聽著隔壁的聲音終於安靜下來,才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回到床上。


    沒過多久,感覺自己的房門被打開,慕樾閉著眼睛感覺到一雙粗糙的大手從他臉上滑過,一聲嘆息響起。


    門再次被合上。


    聽著樓下汽車發動的聲音,慕樾出於好奇趴在窗戶往樓下看了一眼,然後僵在了原地。


    一個經常來他家的阿姨拉著他爸爸的手,而他爸爸的懷裏還抱著那個阿姨的女兒。


    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但他看到了他的爸爸開著車和他們一起離開了。


    聽著客廳裏隱約響起的抽泣聲,慕樾還是沒忍住來到客廳,“你沒事吧。”


    一向冷硬的母親第一次把他攬入懷裏,淚水打濕了他的小熊睡衣,嘴裏無意識地呢喃著他的名字,


    “慕樾。”


    “慕樾。”


    她的聲音就像要把慕樾給吃掉似的,傷心又絕望。


    ……


    宿嘉澤雙眼睜開,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又夢到小說裏的情節,尤其是他感覺自己現在隱約有點牙疼,這是心理作祟嗎?


    還是夢照進了現實。


    看著從窗外揮灑進來的陽光,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張偷偷從窗外親眼看到父親離開的稚嫩的麵容。


    宿嘉澤自嘲一笑,不過一個夢而已,一定是陸沫沫那天在他睡覺時講故事的後遺症,休息幾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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