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誌武滿臉真情實意地說:「我當然知道張主任是主治醫師,但你不是一助麽?我爸的情況你也應該掌握吧?」


    「的確是這樣。那如果韓先生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進辦公室聊。」


    「好啊好啊。」韓誌武笑道:「我不是不放心,但是那是我爸嘛。」


    「我明白的。」


    兩人在辦公室裏聊了好一會,出來的時候韓誌武對簡遊明顯熱情了許多,也親近了許多,一直手搭在他肩膀上,開朗地笑著:


    「簡醫生,改天你有空,我們一起吃飯啊。」


    簡遊克製地說:「有空吧。」


    韓誌武走出辦公室,朱齡正好從另一個病房出來,他看著男人的背影,扭頭對簡遊道:「簡醫生,韓先生都記得你呢,上回你就過去找了我一次,他就記住你了。」


    簡遊不置可否地對他笑了笑:「是麽。」


    ……


    「您下周這個時間再過來,我先給你開點藥……對,你先去付款吧。」


    除去增加了韓健弘這個病人外,簡遊的日常工作與平時無異,下午五點,門診結束,他在門診病房伸了個懶腰,準備回辦公室,才出門就感覺到一股異樣氣息。


    門口護士偷偷地看著他,低聲仿佛討論著什麽,向他投過去的目光與往日不同,帶著隱秘的探究和懷疑。那種眼神,與其說是在看一個年輕的醫生,倒不如說是在看一個形跡可疑的陌生人。


    簡遊嘴角微微一沉,快步往自己辦公室走。


    一路上,那些目光愈發深邃,簡遊甚至在有些人臉上看到了明顯的不悅和鄙夷,旁邊兩個小護士竊竊私語:


    「就是他……」


    「不會吧,不像啊……」


    簡遊坐電梯到十一樓,迎麵對上拿著資料走來的護士長。


    「護士長……」


    這位有著親切圓臉的護士長平時也是「簡醫生啦啦隊」的一員,然而此刻她臉上毫無被偶像叫住的喜悅,她眼中神色複雜,小聲說:「簡醫生,你看下醫院論壇。」


    簡遊不解地看著她,她說完之後就快步走了出去,似乎並不想與此多有牽連。簡遊疑惑地拿出手機,正要打開院內論壇,辦公室那頭黃正看到了他,連連向他招手,幾步衝上來就把他扯進辦公室:


    簡遊被他鬧了個突然,身形都踉蹌了幾下:「你怎麽——」


    「噓。」黃正手指在嘴邊做了個靜聲,快速地解鎖手機屏幕,他手機頁麵顯示的就是醫院內部論壇,員工討論區,他幾下點開飄在論壇上第一個帖子。


    簡遊一字一頓地讀出:「爆料,神經科某醫生私下收取病人『感謝費』。」


    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他兩根手指把網頁往下拉,就看到一張巨大的圖片,圖片上,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男人向他遞過去一個紅色信封。因為光纖或者說拍攝角度的問題,穿著白大褂的青年臉上看不出神色,隻看到一隻手向信封伸出,做出了一個仿佛要收下的動作。


    帖子下麵評論飛快地堆起,在這個原本鮮有員工問津的區域裏已經達到了上百層的回覆,剛開始眾人還表示驚訝,漸漸的隨著知情人的出現,圖片人物鎖定了他,而評論也愈發微妙。


    的確是微妙,畢竟成年人,不會表露出刻骨的態度,但用詞已逐漸有了傾向。


    黃正猛地握住他的肩膀:


    「簡遊,你收錢了沒?!」


    簡遊被他晃得腦袋前後搖擺,用力地說:「沒有,沒有,放開!」


    看他還一臉沒搞清楚事態的樣子,黃正急了:「最近醫院一直在打這個事,這個事情要是定性,對你非常不利啊。你有沒有辦法立刻證明你的清白?這個病人呢?這個病人的聯繫方式你有吧?」


    「快打電話給他啊!」


    簡遊連連回道:「好好,我知道了。」


    每個病人的聯繫方式醫院都是有留檔的,他正要找出,門口就有人道:「簡醫生,院長叫你過去。」


    院長對應得這麽及時,就說明他們對這件事情非常重視。簡遊微微往下一沉,鎮定地回覆:「好,我現在就去。」


    黃正擔憂地看著他,簡遊朝他笑了笑,整了整衣領隨人走出。


    院長辦公室裏不止院長一個人在,副院長還有其他醫院內部督察部門的人也在,幾個人一身正裝,麵色肅穆。簡遊踏入辦公室時怔了怔,很快調整心態,喊道:


    「院長,我來了。」


    院長雖然臉色嚴肅,但語氣上並未過分嚴厲,反倒還帶著些許安撫:「簡醫生,我們收到員工內部舉報,說你收取了病人感謝費,關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麽想說的麽?」


    「我沒有,當時病人家屬的確想在私下給我錢,但我已經拒絕,論壇上的照片拍攝的正好是我拒絕的一瞬。」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就理解了,雖然簡醫生表示自己沒有收病人家屬的錢,但這件事情沒有確切證明能夠證明之前,我們都希望簡醫生能夠在家辦公,並且遠離一切跟這件事有關的人和事,以便醫院展開調查工作。」


    醫生發生瀆職行為時被停職是常規操作,簡遊吸了口氣,冷靜地說道:「我願意接受醫院的安排,但我明確聲明,我並沒有受賄。」


    「我們理解的,也希望簡醫生能理解我們。」


    簡遊鄭重其事地向幾位領導鞠了一躬,大步從容地走出辦公室。他走出的時候,時間早過了下班的點,但他回到辦公室裏,黃正還有辦公室其他幾個人都還等著他,還有幾個平時經常和他打鬧的小護士,簡遊心中一暖,揚起一抹笑對大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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