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惠?」


    我輕聲念出對方的名字,視線落到她手裏拿著的櫻花枝,眨了眨眼,等著她開口說話。


    結果她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


    我:「……」


    她:「……」


    我覺得再繼續對視可能就有點兒傻了,所以不得不再次開口。


    「……你找我是有事嗎?」


    在我說出這句話後,禪院惠才有了反應。


    她將手裏抓著的,盛開著幾朵極為燦爛粉嫩花朵的櫻花枝遞到我的麵前,麵無表情地板著一張臉,用毫無起伏的語氣,一字一頓地道:


    「這是我覺得開得最好看的幾朵櫻花。」


    「我聽到你說,你喜歡櫻花。」


    我接過它,正打算感謝她的好意時,就聽到她又繼續道:


    「つきが綺麗きれいですね/月色真美啊。」


    ……?


    等等,是我耳朵出了問題嗎?


    我嘴邊的笑意僵住了,原本要說出口的話也卡在了喉嚨。


    大概是我一直沒有給出回應,禪院惠身體微微前傾,靠近了我,用無比認真的表情和我對視。


    「明日あしたもあなたに笑顔えがおでいてほしい/明天也天晴就好了。」


    我:「……」


    我覺得可能我今晚開門的方式不太對。


    怎麽聽這都是在表白吧!


    當時的我真的有一股想要抓著惠衣領的衝動,搖晃著她。


    大哥,醒醒啊!


    交朋友不是這麽交的啊大哥!


    雖然但是,最後我還是和惠成為了朋友。


    而惠,也始終持之以恆地,沒有放棄這種告白的行為。


    「沒有咒力和咒術也沒關係,還有咒具可以用,總之我會成為最強的。」


    惠一本正經地和我說。


    「等到那時,我把禪院家其他人都打趴下了,就沒有人和我搶結衣你啦。」


    我看著鬥誌昂揚的她,選擇放棄掙紮。


    「……好哦,到時候我就嫁給惠。」


    必須強調的是,雖然我這麽答應了,惠也這麽說了,但她並不是真的對我有什麽愛意。


    而是因為她看出來了我並不喜歡被聯姻。


    她覺得成為了最強後,便能夠將我護在她的身後,不讓我再受到任何束縛。


    一年半後,惠為了尋求更強的力量,選擇離開禪院家,而我也同樣離開了家族。


    在這三年裏,我們會用信件進行聯繫,交流著彼此最近的情況。


    不管颳風下雨,從未中斷過。


    直到我遇上我哥宿儺,從那之後,我未再寄出一封信。


    第十二章


    我沒想到她會找上門來……不,或者說,我一直在逃避去想這種可能性。


    可我心裏卻知道,以她的性格,在失去我的信件後,必定會憂心忡忡,不放心地找過來。


    我睜大眼睛看著她。


    三年不見,惠看起來高了很多,她穿著一身黑衣,留著黑色短髮,發尾放浪不羈地翹起,就像是刺蝟。


    再加上她本就有些偏中性的相貌,乍一看過去,甚至會以為是個男生。


    「……惠。」


    我猛地站起身來,因為動作太過劇烈,大腦反而更加昏沉,踉蹌著往前傾倒。


    但我最終並沒有倒地,有人扶住了我。


    「結衣。」


    扶住我的人輕輕喚著我的名字,抓著我的手十分用力。


    我反手抓住了她,嘴唇顫抖著,一直昏沉的大腦在這一刻無比清醒。


    「離開這裏。」


    我對她說。


    光說還不夠,我拉著她的衣袖,離開了藥店門口。


    之前一直堅持自己出來買菜的行為讓我對這座城池的布局一目了然,因此就算此時大腦燒得厲害,我憑著僅有的理智,也很快找出了合適的,偏僻的角落。


    「你該離開了,惠。」


    我這麽說,想要鬆開抓著她衣袖的手,但這個動作並沒有成功,因為惠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力氣卡在了讓我無法掙脫,卻又不至於弄疼我的程度。


    「結衣。」她低聲喚著我,我抿著唇,偏過頭來不想看她,然而惠要是這種知難而退的行為,那當初她就不會在大半夜跑我房間門口來和我說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話。


    所以下一秒,站在我麵前的人便挪動腳步,走到我視線正前方,和我對視。


    「前段時間,我沒有收到你的信。」


    「我不放心你。」


    「現在我發現,你看起來的確不太好。」


    她臉上表情很淡,就算在說這些話時,也隻是眉毛微微擰著。


    三年的時間的確帶來了一些變化。


    ……比如此時我發現惠好像麵癱的情況更明顯了。


    雖然這並不影響我發現那雙幽藍色的眼睛裏倒映出來的隻有我的存在,讓我輕而易舉地能夠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對我的擔憂。


    「……」


    我明白如果不說些什麽,惠不會輕易放棄,在深呼吸後,我再次開口。


    「那個消息,你應該都聽到了吧,惠。」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道:


    「我的手中,已經多了許多無辜者的性命。」


    「我已經不再是咒術師了。」


    ——而是詛咒師。


    那天我哥找上那家咒術師家族的行蹤並不隱秘,尤其在出現這種家族慘案後,隻要有心打探,輕而易舉就能猜到當時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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