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陶念和那個師父的聊天記錄,心裏暗暗想,這就是理科生版本的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吧。


    所以我的千年最後還是be了嗎?!臨姐還是錯付了!


    陶念得不到答案,又不知道章景月剛剛說這麽一堆到底是怎麽了。於是先是把鳳君的問題複製黏貼給臨千曼,又問:「理科生是什麽?」


    正在回味今天看的舞劇的臨千曼驟然看到這兩條信息,一時失笑。


    理科生她還算是知道,但是前一個,她也不懂。


    她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連續性定理是什麽?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了?」


    這還是陶念第一次從聽到臨千曼說出來的不知道。


    從她下了山見到臨千曼開始,臨千曼好像一直都十分的全能,現在突然聽到一句不知道,陶念有種發現寶藏了的欣喜。


    原來不隻是我自己不知道啊,臨千曼這麽厲害的人也不知道!


    於是她高高興興說:「我也不知道。」


    臨千曼安慰她:「沒事,所有人都會有不知道的東西,你已經很棒了。」


    陶念就也說:「對!你也很棒了!」


    美滋滋的說完這一句,轉頭就和師父說:「臨千曼說她也不知道。」


    鳳君:「為什麽不知道?」


    陶念反問:「那你為什麽不知道呢?」


    陶念最開始對於人世間的想像和有所知的一切,都是師父鳳君告訴她的。從她有記憶開始,師父就和自己說,要知道幫助別人,要知恩圖報,答應別人的事情要做到,要學會自食其力,工作要努力敬業。


    在她剛剛下山的那段時間,確實也是按照這些做的。每次遇到什麽事,都想想師父和自己說的。


    在她心裏,師父也是全能的、什麽都知道了,甚至是比臨千曼還要厲害的。現在發現師父有這麽多不知道的,有些困惑:「師父,你不是什麽都知道嗎?」


    鳳君:「關於現在的山下的世界,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


    保姆車已經到家了,陶念看著車窗外的熟悉的房子,想快點回房間躺下休息。於是她興沖沖的和師父說:「可是你之前明明什麽都知道,你和我說的那些東西都很有用啊。」


    說完,她就把手機放回了兜裏,拿著自己的手包下了車。


    回到房間才發現剛剛上來的這幾分鍾,自己收到了很多消息。


    臨千曼給她發了幾條語音,說如果真的很想知道的話可以去找幾本書去看,小南不懂就和方文說一說。有好奇心和求知慾是很難得的一件事,以後也要好好學習,如果對這個有興趣的話可以去學習這方麵的專業知識。


    還說以後要她多看書多學習,去上學考證考編,也可以跟著方文一起考公,這樣就有鐵飯碗了。


    陶念又不懂這些都是什麽東西,給臨千曼發了一個問號,然後解釋說那是師父想知道。


    做完這一切,她點開鳳君的對話框。


    鳳君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在陶念心裏的形象如此偉岸,十分誠實的說:「那都是臨千曼告訴我的。」


    陶念:「臨千曼告訴你什麽啊?」


    鳳君:「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這些擴散一下,不就是要知道幫助別人,要知恩圖報,答應別人的事情要做到,要學會自食其力,工作要努力敬業嗎?


    陶念覺得晴天霹靂:「這是臨千曼和你說的?!」


    鳳君:「是。」


    當時臨千曼去清南山的時候,她也才幾十年沒有下山,根本不知道山下的變化這麽快。這些都是臨千曼和她說的。


    陶念心裏不舒服:「她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


    為什麽還要和師父說,讓師父和自己說?直接和自己說不好嗎?!


    鳳君沉默了片刻,提醒陶念:「你一見她就啃她,她沒有機會說。」


    陶念:「……」


    她也沉默了片刻,剛剛心裏還滿是抑鬱,現在就突然變成了迷茫。她努力的回想,終於從自己的記憶裏找出來一點相關的記憶。臨千曼那時候好像總是和自己講道理,但是自己一直在山上,用不上這些道理,所以隻覺得這隻麒麟吵,不願意聽她說話,隻想啃她角上的小肉球。


    ……


    本來還想去質問臨千曼呢,現在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陶念看著手機,給鳳君發消息。本來用了五個月的手機,打字已經很快了,但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麽慢慢的,一個鍵一個鍵的扣出來一行字:「所以其實臨千曼才是我師父吧。」


    鳳君看著這一行字,好半天,把手機按滅,收起來。


    陶念不能要了。


    才下山不到半年,就連師父都不想要了。


    自己養了幾百年,從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吃飯開始養,養幾百年終於養到成年了,就因為開始化形已經有記憶的時候遇到了臨千曼,就想換師父了。


    一百年沒有下山,山下的世界竟然越發世風日下了!


    石桌上一個手機靜悄悄的,桌子旁邊坐著一個女人,冷著臉看著手機,好像要把手機看出花來。


    這時候,手機響了。


    鳳君不想看,但是還是拿起來。


    倒要看看那個忘恩負義的饕餮有什麽狡辯的。


    卻不是陶念,是陶念的「師父」臨千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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