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他冰灰色的眸子陰氣沉沉地攫緊她,眼神銳利似箭,像要穿透她的眼睛,看穿她內心的靈魂,「你不是康樂伯府的阮嫣。」


    阮煙瞳孔一縮,霎時忘了掙紮,瞪圓了眼震驚地望著他。


    他怎麽知道?等等,他怎麽看出來的??難道,在遇見她之前,他曾與原身接觸過???怎麽可能,明明她剛穿過來的時候,阮嫣還未見過暴君啊。


    不管怎麽樣,阮煙是不會說出真相的!她攥緊了小拳,若說出她是來自幾百年後的現代女孩,熬夜猝死而魂穿到這具身體上,豈不是被當成妖怪被燒死?在這個封建的時代,連混血異瞳都被當成妖孽,何況她一個魂穿的……


    所以,打死她也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仿佛洞悉她的想法,周明恪勾了勾嘴角,笑意森然邪肆,「你若不說出來,那麽朕便也不逼你,就讓你帶著秘密到黃泉地府給閻王說去。」


    話落,阮煙腳下不穩,軟倒下來。咬牙恨恨地剜著他,暴君,算你狠!


    周明恪欣賞她的驚慌憤恨,心中滿意,果然驗證了他的猜想,她不是原來的阮嫣。


    狀似隨口問道:「告訴朕,你的名字。」


    她下意識張口答:「阮煙。」


    「還不說實話?」周明恪惡狠狠地捏緊了她下巴的軟肉,疼得阮煙低呼出聲。


    阮煙委屈,「我說了,我就叫阮煙,南阮北阮的阮,煙消雲散的煙!」


    周明恪略略意外,修眉一挑,想不到這般巧合,竟是同名同姓,雖名的字大不相同。


    「你是孤魂,還是野鬼?」


    什麽?阮煙氣結,情急下口無遮攔,「你才是孤魂野鬼!」


    周明恪下頜微抬,淡淡道:「朕縱橫戰場多年,手上沾滿無數人的鮮血,每逢踏上戰場,偶有見過冤魂鬼怪在周圍飄蕩。當然,他們震懾於朕的龍威,自然不敢靠近朕,更遑論復仇。而朕也不怕鬼,不怕尋仇。所以,你是哪處的鬼魂?」


    阮煙驚訝,他想表達什麽,表達他相信世間靈異詭事嗎?是啊,他一定是相信的,否則便不會看出她的異常,堅信她不是康樂伯府的阮嫣。所以,他以為她是那些會附體的鬼怪。


    阮煙原來是個相信科學的美少女,對詭事嗤之以鼻,認為那些都是別人浮誇譁眾,博取關注。


    直到她魂穿……這才相信有些異事科學亦解釋不通。而如今,她可以斷定,她之所以魂穿了,必是現代的她已經死去,死後靈魂脫離身體,穿梭時空來到這裏,成為了另一個人。


    這時候周明恪已經放開了她,阮煙揉了揉被他捏出青紫的下巴,嘆氣道:「我不是什麽鬼魂,我來自遙遠的新世界。在那兒,我是一個小透明時尚博主,因為我……」


    她話還沒說完,他忽然打斷,擰著眉問:「何為時尚博主?」


    阮煙悄悄翻了個白眼,「說了您也不懂。」


    隻聽寶劍出鞘的聲音,一晃眼,鋒利的劍便橫架在她的脖頸,「說。」


    阮煙內心憤恨不已,動不動就性命威脅,她可真是討厭死他了。麵上苦巴巴地回答他的問題,「我就是個教人家衣衫穿搭,時下盛行的妝容推薦的……總而言之就是推銷女子日常用品的。」話說得這麽直白了應該聽懂了吧?再聽不懂她要懷疑他的智商了。


    周明恪斜睨著她,沒說話。阮煙了解,這是等著下文呢。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經常熬夜,通宵達旦看小……看話本故事,許是多次通宵,身體受不住了,大抵是悄無聲息地死在床上,當我再次醒來時,便出現在皇宮裏,成了康樂伯之女阮嫣。」


    他嗤笑,「如此荒謬,朕不信。」


    阮煙呼吸一口氣,「不信也罷,我句句實言,從無半句欺瞞。皇上,你要殺我麽?」


    現在,她隻想知道他會怎麽處置她。


    殺?周明恪與她對視,女孩眼眸清澈,水光瀲灩,罕見的平靜,無往日的怯弱可憐。膽大無畏得像初見時那般……世間如此骯髒渾濁,隻有她眼裏的世界,清澈明亮。


    周明恪移開目光,漠然道:「橫豎你已占了阮嫣的身體,從此你便是她了。朕暫不殺你,但不代表將來不殺。」擲下話,他揚袖起身,闊步走出廂房,宮侍統統跪在地上,恭送聖駕離去。


    阮煙身體軟倒下來,栽在躺椅上,腦中亂成一團漿糊。


    周明恪,是看在阮嫣的麵子上,不殺她麽?如果他真這麽在意阮嫣,為何又在開局時候一劍抹了她的脖子?


    誒,真是腦殼疼。原著小說那個辣雞作者,究竟搞的什麽設定。


    她倒在躺椅上裝挺屍,耳朵聽見有腳步聲來,沒來由的疲累,索性閉上眼。


    安如沫試探著問道:「阮妹妹,皇上與你待在廂房裏這麽久,可是發生了什麽?皇上……可對你做了什麽?」


    蘇青禾跳起來,指著阮煙的下巴驚叫道:「天哪,這裏又生了淤青,阮妹妹,皇上是不是打你了?」


    阮煙睜開眼睛望她,苦巴巴一笑,就是那混蛋掐的,都破皮了,還冒出點兒血珠,留下青紫色的指痕。


    「太過分了!」蘇青禾擁住她,言語滿是對周明恪的控訴,「阮妹妹這麽可愛,皇上怎麽就下得了手!」


    孟姑姑撥開蘇、安二人,蹲下來檢查阮煙的傷勢,低低一嘆,「您下巴剛去舊傷,今日又添傷痕,皇上真是……」她亦不敢對皇帝不敬,背後說他壞話。他此舉雖過分了些,但好在沒有對阮煙造成巨大的傷害,相比拔劍抹脖子,下巴留傷痕還算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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