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詹月白依舊站在門口,隻是微側身子,那架勢就是想請墨流觴走。


    「哦?」墨流觴忽略他小動作,竟跟紫煙一樣去扒他衣服。


    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知道矜持嗎!男男也授受不親啊!


    詹月白反應明顯比應對紫煙時更強烈,導致他直接撞上門框,劇痛讓他眼前一陣發黑,眼淚都呲出來。


    「這下有事了吧。」墨流觴憋著笑把他摁在凳子上。


    詹月白:「……」墨流觴居然還有心情笑,就是來看自己出醜的!


    他腦子裏也不剩什麽風花雪月,既然墨流觴想上藥,那就給他上好了。


    雖這麽想,傷口被異物碰到他還是很不習慣。他渾身僵硬完全不敢亂動,左手抓著膝蓋的布料捏成一團。


    隻不過為什麽墨流觴上藥一點都不疼,反而帶了熱熱麻麻的感覺。詹月白感受到溫度的遊走,身體微微發顫。槐花香混合藥香將他整個人罩住,有點發暈,太陽穴一脹一脹的。


    「疼?」墨流觴語氣柔和,像是在哄人。


    「不疼,師尊這藥膏真管用。」詹月白盡量轉移自己注意力,盯著角落的藤蔓。


    「那當然,比你那個穀師妹的好用多了吧。」


    聽聲音,身後人似乎心情不錯。


    詹月白一般做事不會與人商量,也不計較後果,更不關心別人對他的看法。隻是墨流觴白日裏的異常舉動,讓他心裏不上不下。


    「師尊,今日在練武場你為何生氣,是弟子哪裏做的不對嗎?」


    「沒有生氣啊,有了一群支持你的人,還有小師妹送藥。做得很好啊。」


    詹月白:「......」


    這是生氣吧?這絕對是生氣!陰陽怪氣的。


    腦中又一個念頭出現,他試探道:「師尊可是為弟子受傷而生氣?」


    墨流觴幽幽嘆口氣:「唉,鎖子甲都不穿,為師辛辛苦苦給你準備的。」


    就這?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抱歉,這幾日腦子不太清醒忘記了。明日一定穿上,還請師尊莫要憂心。」


    「你外傷未愈,鎖子甲穿上反而影響恢復。不過若想利用鞭傷渾水摸魚,倒是不錯。」


    「師尊英明。」


    詹月白還是不明白受傷為什麽會讓墨流觴生氣,話嘮如墨流觴此刻又非常安靜,隻是仔仔細細塗抹著傷口,不想遺漏任何一點。塗著塗著,手指就滑到其他地方。


    「今日對局的三位,吳梓幹身份應該正常,紫煙很有可能跟仙霞嶺有關係。至於李翰......」


    不想讓氣氛變得尷尬,詹月白話莫名多起來。他感覺身後的動作停了下來,微頓後道,


    「我懷疑他跟雨露鎮的狐妖有關係,因為他身上有奇怪的香味。」


    墨流觴咬咬後槽牙:「奇怪的香味?」


    「嗯。」詹月白繼續解釋,「每個人身上都有特別的味道。比如餘堯身上是很淡的墨香,那是因為他常與筆墨打交道。白師兄身上會有草木香,因為他常接觸藥草。但李翰身上的味道很奇怪,我隻在雨露鎮聞到過,聞著就會勾起人很不好的回憶。」


    墨流觴指腹在藥罐裏打轉,背對著詹月白,他眸色越來越暗,眼神也越來越狠戾。


    體香這個他當然知道,隻有在兩個人靠得很近的時候才可能聞到。


    詹月白渾然不覺。


    「我懷疑李翰被狐妖附身了,但無法確定。師尊對雨露鎮還記得多少?會不會有逃掉的狐妖?」


    「為師對之後發生的事都沒印象了。」墨流觴又繼續塗藥,「很好,第一天就有這麽多發現,看來我們的計劃確實起了作用。」


    「如今不確定李翰是不是真的被附身,師尊還有什麽其他想法嗎?」詹月白想看墨流觴表情,但若轉頭幅度太大,另一邊欲蓋彌彰的外衫便會滑落。他隻能輕輕偏頭,看到墨流觴的側臉被夕陽中鍍上暖色,紅橙相接。


    墨流觴平靜道:「暫時沒有。」


    會不會是自己想多,冤枉了人。隻能等比武最後一日交手方能確認?


    其實可以直接跟蹤人,不過詹月白沒有那個能力。墨流觴要是想貼追蹤符應早貼了,不需要自己來指指點點。


    講完正事,空氣再次安靜下來。這個藥塗的太久,詹月白感覺屋裏的溫度似乎升高,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師尊,還沒塗好嗎?」


    墨流觴的手指早已越過傷口,遊離在其他部位,也是為什麽詹月白覺得不太舒服。這一句話讓墨流觴回過神收去動作,順便幫人將衣服披上。


    「好了,這幾日我都會來幫你上藥。日後記得不要再傷到,留疤不好看。」


    啊?還要來幾次?詹月白神色不自然,緊了緊外袍。


    墨流觴嗤笑道:「瞧你這樣,跟被欺負的黃花閨女似的。怎麽,不想讓為師幫你?要不我叫白芷來好了。」


    「別……」詹月白臉皮還沒有厚到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幫他上藥,他低著頭耳垂染上薄紅,「謝謝師尊。」


    門外又響起敲門聲,墨流觴開門從白芷手裏接過食盒,在詹月白麵前一層一層打開。


    有魚湯,槐花糕,幾個肉丸子,還有一小碗豆角。


    眼見著墨流觴將湯匙遞到麵前,詹月白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詹月白明顯拒絕的神情,墨流觴不滿:「你手傷成這樣,還想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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