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麽,駙馬爺要大開殺戒了!”


    “監軍大人就是厲害,到任不過三個月,為禍遼東幾百年的馬匪就被他抄了個底朝天。聽說連躲在深山老林裏的黑風山都沒逃過捕捉。座山雕更是被大人親自生擒活捉,現在就關在遼東錦衣衛指揮所的底下大牢裏。”


    “馬匪可恨,最可恨的還是那些跟馬匪通風報信,甚至直接就是馬匪背後靠山的大人物。嘿嘿,聽說監軍大人大怒之下,已經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就在明天,所有的罪犯全部在大校場上行刑,所有人都能去觀看。”


    “我的小舅子就在監軍大人新組建的陰陽衛中,據他透露,明天早上一早行刑,就在大校場上,總共有三千人,其中要砍頭的有五百個,其他的全都按照罪責的輕重,罰去大淩河城修城牆,時間長短不一。”


    “嘶,五百人!”


    酒樓裏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酒客嚇的一動不動,身體就僵在半空,直到幾秒鍾之後才醒悟過來,不可置信的望著消息最靈通,一個得意洋洋的大胖子。


    “錢掌櫃,殺頭的真有五百人?”


    所有人都看著錢掌櫃,直盯盯的,一眨不眨。頭一次受到這麽多人的關注,一直以來因為吝嗇和缺斤少兩而風評很差的錢掌櫃心裏那個得意呀,美得油滋滋的。肥厚的油掌摸了摸自己那一撇烏黑油亮的小胡子,故作神秘的道:


    “的確是五百人!而且我告訴你們……”


    他說話間抬頭向後麵看去,見得沒有官差,這才湊過去低下頭,顯露出要說話的樣子。其他人也連忙伸出頭湊了前去,生怕聽漏一句,他們的好奇心都被吊起來了。


    “聽說監軍大人要處決的五百人中,其中三百多個是各家馬匪的大當家二當家等罪魁。還有一百來個是大大小小的官員和胥吏,另外的則是晉商家的管事,山西七大家的人都有。”


    嘶!


    這下真的是所有人都被嚇到了。山西七大家的名聲可謂是如雷貫耳,可以說,孫承宗是遼東明麵上的最大權勢人物,那麽代表晉商的七大家管事就是遼東的地下皇帝。遼東地廣人稀,氣候苦寒,生活物資極度依靠中原各地。


    山西商幫就是遼東最大的供貨商,可以說得罪了他們,隻要他們一斷貨。整個遼東都會饑寒交迫,出大亂子。尤其是大淩河之戰在即,如果後勤跟不上,本來就處於劣勢的明軍很可能被韃子一掃而潰,導致整個戰爭的失敗。


    這樣的風險沒人承受得了。


    良久,這幾人這才壓著聲音顫抖的問道:“監軍大人不會真的對晉商下手吧?”神色間也有驚惶之意,沒辦法,大淩河之戰一旦明軍失敗,韃子準保會長驅直下。到時候他們這些平民也會遭殃。


    如果說其他省份的人對此戰還是冷眼旁觀的話,遼人則是感同身受,最不希望失敗的這群人,袁崇煥提出的遼人守遼東就是這個道理。


    “應該不會吧。像左大人這種大人物,身居高位,必須考慮到全局,此事牽一發動全身啊。必須慎重。我猜左大人會不了了之,抓住這次機會訓斥一頓晉商,絕不敢對他們動手。”錢掌櫃的沉凝說道。


    “我呸。又讓這群賣國賊逍遙法外!”


    不知道是誰狠狠的吐出這句話,所有人都神色鬱悶。的確,晉商綁架了大明的國運,動他們就是在脊椎上動刀割瘤子,那多半是自取滅亡。礙於大勢,孫承宗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朝廷則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平民們也隻能咋酒足飯飽之後牢騷幾句發泄鬱悶。


    隻是心裏,誰都希望有一個人能站出來為他們主持公道,左冷禪,他行麽?


    沒有人知道這個答案!


    ……


    監軍府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左冷禪住在這裏,他的幕府也自然設在這裏,既有軍紀督察方麵的機構,還有情報搜集整理的機關。


    這兩者都是神秘的黑色的,往往很少人敢進來,就是進來的也是戰戰兢兢,因為很可能被請進來的下一刻,他就會變成罪犯,或者是私通敵國,或者是玩忽職守等等,罪名不一而足。但是今天晚上,卻有七個趾高氣昂的胖子坐在左冷禪下手處,兀自侃侃而談。


    “左大人,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把我的管家放出來?大淩河之戰在即,我們山西範家忙著給孫老大人送糧食和冬衣,吳管家是我的左膀右臂,少了他老夫怕忙中出錯,完成不了孫老大人的囑托。到時運送的十萬石糧食要是晚到個把月,讓十幾萬大軍餓了肚子,以致戰爭不利,小的可擔待不了這個責任啊。”


    一個穿著華麗綠色綢袍的商人此時不陰不陽的對著左冷禪叫屈,隻是看他的樣子分明是威脅,根本就不在意左冷禪身後袁崇煥和丁勉越來越黑的臉。大明士農工商四個等級,商人地位最賤,但是看他對著左冷禪這個監軍絲毫不在意的樣子,足以見得山西大同範家的猖狂。


    “是啊,左大人,您剛入官場,不清楚其中的關係。我們山西七大家都是兵部、戶部正式下文批準的關寧軍後勤供應家族,老夫能拍著胸脯對您說,我們七大家的人絕對不會出現問題。不信老夫可以叫兵部左侍郎、宣大總督陳新甲陳大人跟您溝通一下。”


    “大人,我家舅老爺是戶部尚書楊博,對下人管教一向嚴格,這也是有口皆碑的,不信您可以去問問。”


    ……


    看到山西範家的範溪水第一個打頭陣,其他六大家的人對視一眼,眼中也露出輕蔑的笑意,開口聲援。從他們口中出來的任何一個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個個手握實權。尤其是兵部左侍郎陳新甲,更有消息他明年會更上一步,成為新的兵部尚書,那時就是左冷禪的頂頭上司了。


    連你的頂頭上司都是我的親人,你哪來的膽子敢動我的人!這就是山西七大家的底氣所在。他們不僅成功綁架了大明一部分的國運,更是在朝廷中編織了一層層細密的關係網,誰敢動他們,第二天就會掉烏紗帽,第三天就被推出午門斬首。


    啪啪啪!


    左冷禪等他們說完,立刻啪啪啪的鼓起掌來,掌聲在空曠的大廳裏想得格外響亮,讓範溪水等人一下子愣住了,然後臉陰沉起來。他們都是聰明人,眼看自己剛才的威脅利誘左冷禪毫不理會,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對方根本就不在意。


    “很好很好,果然是人肥膽大,你們七個居然敢威脅我!”


    左冷禪猛然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悠悠的走到範溪水麵前,盯著他的眼睛看。左冷禪的意誌何等可怕,眼神空幽幽的,卻帶著無盡的威嚴,範溪水哪裏敢對視,眼光一劃低下頭去。輕輕笑了一聲,左冷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範溪水,聽說你們範家家主的外甥就是山西大同總兵王樸,你們山西大同範家一家就供應了山西陝西遼東等幾個省的大軍的糧草,跟各位總兵的交情深厚,所以你就斷定左某不敢動你,你就肆無忌憚威脅左某,是吧?”


    “你!”


    範溪水勃然站起,不過看到左冷禪似笑非笑的眸子,剛剛提起來的膽氣冰雪般消散,暗念好漢不吃眼前虧,冷哼一聲又坐了下去。


    “胖子,你幹爹是陳新甲是不?”左冷禪不理他,又看向另一個,山西喬家在遼東的主事人,喬大龍。


    “不是幹爹,是……”喬大龍怒火中燒,不過跟左冷禪對視一眼,不知怎的心中的底氣立刻消散,也像範溪水一般坐了下來,心髒狂跳。左冷禪的眼睛雖然不像那些凶人,眼睛一瞪就能嚇得人肝膽俱裂,隻是純淨廣大,深邃幽彌,自己就不知所以的害怕。


    “不是幹爹你說個屁呀,還是他老婆是你幹娘,或者是你老婆是他幹女兒,艸!”


    左冷禪嘟囔一聲,喬大龍臉都綠了,不過再也不敢接話,他這下子算是明白了,左冷禪和自己以往遇到的官員都不一樣,同樣的辦法對他沒用。說到底,他現在的地位來自於皇帝的信任,和朝廷的諸大臣沒關係。


    不像是那些寒窗苦讀的學子,花了二三十年青春,當官了就要大把大把的撈回來,還要看朝廷中的諸位大佬的眼色行事,怕這怕那。對於左冷禪來說,他本來就是江湖中人,而且是天下第一高手,朝廷即使對他不滿,頂天了丟官失職,算不了什麽大事。


    惹急了人家,幹脆帽子一丟,把人殺了,拍拍屁股走人,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己。


    山西七大家再厲害,那也是關係網厲害,在朝廷上混的人他們有辦法,對這種江湖草莽就徹底沒轍,難道就因為這點事,就發動大軍圍攻嵩山?


    越想越是後悔,七人心底苦水吐了一地,早知道左冷禪是這麽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幹脆就不來了,也省得被人戲弄,還是白白戲弄,報複不回來了。七人哀歎一聲,就想要告退,另想他法。


    “算了,明天就是處決馬匪的時候,七位作為遼東有頭有臉的人物,幹脆就和本官一起監斬吧。省的老百姓懷疑山西七大家真跟馬匪勾結,甚至跟韃子勾結,以免引起局勢動蕩。”左冷禪大手一揮,很快替他們決定了。


    “啪!”


    聽到這話,七人渾身一個哆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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