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神長公演,與其說是一個高手,不如說是一個殺手。


    他很少出手,但一旦出手就是一擊必殺。剛才左冷禪和任我行幾人鏖戰,他都沒有出箭,直到兩人飛上天空,露出破綻,他這才發出必殺一箭。


    他的長弓不尋常,是北海寒鐵配上黑木崖特產的燒刀鐵融合鍛造而成,寒鐵堅韌冰冷,燒刀鐵熾熱陽剛,兩種鐵陰陽造化使得長弓彈性剛性十足,所以他的弓箭是令人恐怖的八石弓。一百二十斤為一石,八石就是一千零六百斤,這樣凶狠的弓箭就是土牆都能射穿,更何況是區區血肉之軀。


    隻要是被他瞄準的,都是碗大一個洞,死得非常淒慘。


    更何況他的箭矢也不一般,全都是精鋼狼牙箭,箭峰都是倒鉤,喂了消散功力的**,專門對付內家高手,真的是又毒又凶狠。長公演出道五十多年,他射中的高手沒死的一個都沒有,華山周清玄就是挨了他的必殺一箭掉下懸崖。


    “四長老,射中了沒有?”


    任我行臉色一白,卻一點都不在乎,急急的問道。在他心中,這樣都殺不死左冷禪,左冷禪已經上升到必欲除之才能心安的高度,左冷禪不死,他心不安。


    “老夫的箭從未失手過!”


    長公演沙啞的聲音裏透出濃濃的自信,殺掉這樣一個巔峰高手,對於他來說就是死了也值。就像南宮殤最喜歡用自己的血劍將天下最美的美人一劍分屍一樣,長公演的興趣則是用自己的箭射殺天下最厲害的高手,左冷禪現在勉強已經到了這個層次。


    “好,四長老立了大功!”


    任我行高興地叫道,下一刻就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隻覺得丹田裏如同被燒紅的刀子攪動,錐心刺骨。


    “教主!”


    白蒼炎幾人驚叫一聲,連忙趕過去扶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白蒼炎更是用一隻獨臂探出,真氣往任我行經脈裏探查,下一刻他的臉色一變再變,變得鐵青。


    “大長老,教主這是怎麽了?”南宮殤問道。


    “沒什麽大事,就是教主跟左冷禪硬拚了幾招,真氣震蕩,傷了內腑,隻要療養半個月就會完好。”白蒼炎沉聲說道,眉宇間的烏雲散開。


    “那就好,這次除掉了左冷禪,掃清了我聖教最大的威脅,正是我們聖教立威的好時機,教主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受傷。”南宮殤眼中瘋狂的嗜血之色,想像著無數美女被自己一劍分屍的爽快場麵,病態的臉上出現興奮的潮紅。


    “哈哈,一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麽,本教主天下之大,任我獨行,豈會傷在這樣一個小地方。”任我行回轉過來,推開眾人的手,臉上散發濃濃的自信,道:“走,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找到左冷禪二人的屍體再說。”


    說完掠身而走,其他人也覺得有理,還是保險一點,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真要是出現意外了可沒地方去哭。見識了左冷禪的武功,它們都知道單打獨鬥自己絕不會是對手。


    東方信最後,避著眾人在一張滴有任我行鮮血的葉子上一抹,手上一陣灼熱,火燒一般,再仔細一看葉子有點焦糊。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東方信心情大好的跟了上去,他又看到了上位的希望。


    五人俱都是當世一流高手,輕功卓絕,奔騰如電,在附近的山林找了近半個月,竟然連朱青若和左冷禪的屍體都沒找到。任我行幾人心下沉重卻也沒任何辦法,半個月沒找到,要是對方沒死肯定躲起來養傷了,再找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對方死了,現在春回大地,恐怕屍骨早已腐爛,或者被山中野獸吞食,自然也找不到。


    懷著淡淡的擔憂,任我行幾人無奈離開,回到黑木崖到處傳播左冷禪被自己滅殺的消息,同時率領恢複過來的魔教五行旗大舉出動,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沿途所過之處雞犬不留,無數的正道勢力被鏟除,秩序崩壞,群魔亂舞。


    一時間正道之士人人自危,紛紛想起五嶽劍派來,想五嶽劍派出頭,但是五嶽劍派實力沒能恢複,又失去了精神領袖左冷禪,自然不敢應承。漸漸的,江湖上的人都相信了左冷禪被任我行擊殺的傳言,於是江湖的領導權慢慢的轉移到了嵩山少林寺身上。


    ……


    滄海桑田,改變的不隻是武林,還有那看似亙古不變的山川河流。


    珠穆朗瑪峰可以由海底世界演變成天下屋脊,三百多年的時間,終南山上的一個凹地變成地下溶洞就更是尋常了。也許這裏三百年前是英雄的舞台,但時光匆匆,現在這裏隻是一個隱蔽的地下溶洞。


    黑沉沉的環境裏,靜水流波,一如那亙古長流的時間,偶有波瀾,最終歸於平淡。隻有那進化的失明的魚兒才能耐得住這地下世界的寂寞,幽遊水底。


    這一日,噗通一聲,水麵起了波紋,鑽出一個女人,背了一個昏迷的男人往岸上走去。朱青若心急如焚,背上的愛郎已經重傷昏迷,加上長時間在地下河河水中浸泡,很可能已經感染了各種毒素。


    他的左手狠狠抓住一個斷成兩截的箭矢尾羽,箭鋒則還深深的紮在他的左肩胛骨。想到那個時候,要不是左冷禪及時清醒,用盡最後一點真氣即使將箭矢抓住,受的傷就不會這樣,就連肩膀都會被撕碎帶走。


    濕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徹骨淒涼,十分難受,但是朱青若毫無所覺,勉力運起輕功,走到溶洞盡頭,那裏有一個巨大的斷龍石堵住了前路。朱青若神色不變,伸手往斷龍石上輕輕重重拍擊三十六下,下一刻斷龍石上雕刻的一個高大神像轟隆一聲內凹,露出黑洞洞的人形入口。


    這樣詭異的場景朱青若一點都不害怕,毫不遲疑的鑽了進去。因為這裏其實是她監工的,古墓派早已被湮沒在一次山洪崩塌中,出入地方全部封死。這條地下通道的出路還是她和乳娘花了三年功夫無數人力才找到打通的,當今世上也隻有自己和乳娘二人知道。


    來到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朱青若連忙將左冷禪平放在一塊溫玉床上,紅著臉撕開左冷禪爛成布條的衣服,露出他強健有力的身軀,沒有一絲贅肉,全都是刀削一樣剛硬的線條,澎湃的是男人的陽剛之美。


    朱青若呆了一呆,她聽說男人不穿衣服醜陋不堪,隻是左冷禪怎麽的這樣……這樣漂亮!朱青若臉上潮紅,一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地方,兔子般驚跳而起,隻覺得臉皮發燙,平時的聰明勁兒都丟到爪哇國去了。


    蜂腰猿臂,寬厚的胸膛,刀削一般的臉部線條,盡顯一個男人的陽剛之美。即使是在昏迷中,雙唇蒼白皺皮,左冷禪的臉上也沒有一絲軟弱,一如既往的沉靜、自信。朱青若小心翼翼的往下看去,頓時心中一痛,左冷禪先前為了廢掉白蒼炎,拚著挨任我行一掌番天印,右臂粉碎性骨折,後來左臂又被箭神長公演的鐵箭擊穿,此時兩條手臂都癱軟的垂在玉床上,動也不能動。


    如果沒有及時得到醫治,或者醫治的不好,左冷禪即使能撿回一條命,也很可能就從此廢了,成了無臂之人。


    想到害怕處,朱青若淚如雨下,卻也不再害羞,在石屋中掏掏摸摸,很快就找到了許多天才地寶、千年人參。這些大補之物都是她從小搜集的,為的就是自己修煉使用,平時愛若珍寶,絕不肯輕易施舍一點半點,所以當時徐蓉蓉求了許久才得到一株最差的千年人參。


    “可惜娘親的純陽丹不在身上,要不然以純陽丹的藥力冷禪恢複的希望就大了許多。”


    此時朱青若一個心全都記掛愛郎,自然毫不保留,把所有的珍稀藥材全部拿出來,用嘴嚼碎了,嘴對嘴送進左冷禪的嘴裏,然後用內功將之送進左冷禪腸胃。接著她又出去地下暗河,捉了一隻千年老鱉,對著人參枸杞、何首烏、茯苓、黃精等等,用砂鍋燉了。她從來沒動手煮過東西,更不知藥理,所以後來又加了許多玉蜂蜂蜜,到了最後一鍋燉湯成了金黃色透明的膠質,黏稠黏稠。


    又送到左冷禪嘴裏服下,看到左冷禪變得紅潤的臉龐,這才心氣一泄,感覺到無比的疲倦,不爭氣的眨了幾下眼皮,就這樣昏倒在左冷禪的身邊。


    她帶著左冷禪從千米高的懸崖上跳下,雖然是落到水中,但也內腑受了巨大的震蕩,早已受了暗傷。先前心急左冷禪還不覺得,此時緩過來就立刻被虛弱淹沒,再也支撐不住。可憐她從小嬌生慣養,哪裏為一個人做過這樣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不知道會多麽驚訝。


    昏迷的兩人靜靜相擁,那麽和諧,古墓裏一成不變的安靜,隻有那燈花時不時蓽撥比伯的爆出一星半星火花,橘黃的燈光蕩漾在二人臉上。慢慢的,燈油燒盡,光芒黯淡下來,靜室裏隻有兩人微弱的呼聲。


    他們自然不知道,為了尋找二人,任我行五人在終南山足足呆了半個月,找遍千山萬水,也不知道此時的江湖一場驚天海嘯在醞釀就要掀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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