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宋氏的加入,老夫人就輕省多了,把各項準備事宜都交給二兒媳,自己做了甩手掌櫃。


    不過宋氏自己也是二房的主母,不可能把一天的時間都耗在長房,二房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宋氏拍板呢。所以天色剛剛暗下來的時候,宋氏就帶著兒子慕容鈺回去了,把慕容婉留在了長房,說是讓女兒替自己在老夫人這裏盡盡孝,還留話說第二天一早再過來。


    於是慕容嫣嫣傍晚來陪著祖母用膳的時候,就遇見了慕容婉。


    慕容嫣嫣從小就跟這位堂妹不對付,倆人都是霸王式的人物,遇上了誰都不服誰。不過要是細論起來,雖然倆人都是庶出,但是慕容婉因為記在了太太名下,禮法上就算是嫡女了,於是出身就比慕容嫣嫣要高出了那麽一截。


    慕容嫣嫣就因為這件事情一直看慕容婉不順眼,一見麵就要明著暗著的找她的茬。不過多半還是爆碳一般的慕容嫣嫣吃虧,久而久之,張姨娘就不讓慕容嫣嫣往這位堂妹身邊湊合了。


    慕容嫣嫣一看見慕容婉雙目就瞪了起來,倒不是之前那幾天那副蔫巴巴的樣子了。


    慕容婉輕飄飄地看了嫣姐兒一眼,故意撫了撫衣襟道:“嫣姐姐,有些日子不見了。姐姐身上這件襖子好漂亮。妹妹我就不行了,裙子又短了一截,穿不得了,隻能吩咐了針線上的婆子給我再去重新做了。”說完還故作惆悵地歎了一口氣。


    慕容嫣嫣比慕容婉大上一歲,個子卻還不及慕容婉。慕容婉每次見麵都用這件事情刺慕容嫣嫣,這一次也不例外。又因為大方二房已經分家,所以兩房的女兒們也是分開排輩的。所以慕容婉並不叫慕容嫣嫣“二姐姐”而是叫她“嫣姐姐”。


    慕容婉一句話就把慕容嫣嫣逗得火冒三丈。她剛想說話,卻見大姐姐涼涼地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像一桶冷水當頭澆下來,澆得慕容嫣嫣一抖,鬼使神差地就把將要出口的喝罵咽了下去,隻是瞪了慕容婉一眼。


    慕容婧見慕容嫣嫣不說話了,這才滿意地笑了下——其實她心裏十分不願意給慕容嫣嫣出這口氣,但是這是她身為長姐的職責之一:姐妹倆關起門來怎麽打都行,但是卻是需要一致對外的。要是這個時候她坐認婉姐兒欺負妹妹,在哪位長輩麵前也是說不過去的。而且慕容婧對這位“婉姐兒”也沒有什麽好感,她倒是比慕容嫣嫣更像張姨娘的女兒呢。


    慕容婧笑眯眯地給慕容婉夾了一筷子菜,說道:“婉姐兒多吃些。畢竟這長個兒的事情誰都說不好。先長一步還是後長一步,都是有的。不過父親身量就高挑,嫣姐兒隨了父親,將來也一定差不到哪兒去。”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了,先給客人夾菜,表明了自己主人的身份,讓婉姐兒多吃點意思就是吃菜還堵不住你的嘴麽?接著又抬出了慕容丞相,就是表明了立場,我自己的妹妹,隻有我能欺負,婉姐兒要是把手伸到我們大房頭上,也就別怪姐姐不客氣了。


    慕容嫣嫣沒想到一直跟自己不對付的大姐姐竟然幫著自己說話,頓時精神大振,得意中帶著挑釁地剜了慕容婉一眼。


    慕容婉卻大為意外地看著慕容婧,她早就聽母親宋氏說過大房的顏夫人和嫣姐兒姨娘的舊事,沒想到慕容婧竟然會幫著仇人的女兒說話了,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大姐姐跟嫣姐姐真是姐妹情深,讓我這個沒有姐妹的好生羨慕。”——慕容嫣嫣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你不過是靠著姐姐幫忙才贏了一局。


    慕容婧不為所動:“婉姐兒這話就見外了,咱們幾個不也是姐妹麽?”


    慕容婉垂了眼,顯得十分柔順:“大姐姐教訓的是。”


    姐妹幾個說了些不相幹的事情也就散了。


    之後幾日一晃兒就過,月初徐老夫人和徐大小姐來相府做客的日子也很快就到了。


    這幾天慕容婧過得頗為心力憔悴,一麵要悄悄地打探表哥的消息,偏顏瞬清和徐子晉這倆人都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慕容婧一個深閨女子想打探他們的下落,簡直難於登天;另一麵慕容婉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一見到慕容嫣嫣就要不停地挑釁,而慕容嫣嫣就像隻炸了毛的鬥雞一樣,簡直沒有腦子,點火就爆,而慕容婧就要把她們倆拉開,煩不勝煩,身心俱疲。


    終於熬到了待客的正日子,想必今天過了慕容婉也就會回西府了,慕容婧這麽想著也鬆了一口氣。站在老夫人身旁,在二門迎著客人,以示重視。


    徐老太君一行人來得很快,老太君還是那副笑口常開的模樣,精神矍鑠,身邊就跟著徐大小姐。


    徐大小姐視線一掃,於眾多小姐中單單衝著慕容婧微微點了點頭。慕容婧不知道她是怎麽認出自己的,但是她從徐大小姐的那一點頭中,感受不到任何善意,相應的,也感受不到任何惡意,仿佛這位大小姐就隻是單純地跟她打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招呼而已。


    慕容婧不禁暗自偷眼打量著這位有很大可能會成為自己繼母的徐大小姐——


    二十一歲的姑娘家,韶華正盛的年紀,這位大小姐身上卻有一股冷清之氣,行動間有金石之風,視線相對的那一刹有一股肅殺之意撲麵而來。


    慕容婧一愣,再定睛一看,徐大小姐身形消瘦,容長臉,唇色淺淺,下巴尖尖,明明就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哪有那種奪人的氣勢?


    慕容婧連道自己這幾天真是被那兩個魔星攪昏了頭了,眼都花了,剛喘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徐大小姐身後又閃出一個人影來。


    來人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郎,身形挺拔修長,茂林修竹一般,身著寶藍色織錦的袍子。寶藍色鮮亮,一般的人壓不住,偏這位小公子膚色極白,這顏色愈發襯得他麵上白的愈白,黑的愈黑,眉目分明,難畫難描,幾乎是有衝擊性的美貌,比起慕容婧來也不遑多讓。


    不是徐子晉又是哪個?


    慕容婧的心狂跳起來,視線忍不住就黏在了徐子晉身上——他是徐家人?那表哥怎麽樣了,還無恙吧?為什麽這麽多天都杳無音訊?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還是被朝廷的人發現了?


    大概是慕容婧看向徐子晉的目光太急切了,那目光熱切地幾乎有了實質和溫度,徐子晉側過臉,以手握拳,抵在唇畔,低低地咳了幾聲。


    慕容婧才大夢初醒一般,急急收回了視線,未出閣的小姐這樣盯著一個男子看,實在是太失禮了!由於尷尬和窘迫,慕容婧白玉一般的臉龐也漫上了淡淡的紅色,仿佛是菡萏掐出了汁子染在了柔嫩的臉頰上,可憐可愛,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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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晉的目光在慕容婧的側臉上微微一凝,又不著痕跡地滑了開去。


    幸好此刻老夫人正在招呼徐老太君並徐大小姐去正廳坐坐,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兩位老人身上,無人注意到他們,慕容婧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大部隊開始向著正廳移動,慕容婧和徐子晉有意遠遠地墜在隊尾,兩人相隔不遠也不近,做出一副不認識對方的模樣來。


    到了正廳,大家按次序落座,老夫人牽了徐大小姐的手,跟徐老太君一並坐在了主位上。


    而徐子晉的位置剛好就位於慕容婧的對麵。


    這兩人生得都太過耀眼,即便就是這樣簡簡單單地坐著,眾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圍繞著這倆人轉。


    慕容婧現在心急如焚,哪裏還管得了旁人的視線圍著誰轉?她想向徐子晉打聽表哥的消息,百爪撓心一般,簡直一顆也等不了了。可是當著這麽多人如何開得了口?就趁人不備給徐子晉使了個眼色。自己借口更衣先出了正廳。


    過了一會兒,那一抹寶藍色的身影果然遙遙地跟在她身後出現了。徐子晉離著慕容婧約有幾步的時候,站定,嘴角噙了一絲意味不明地笑,大刺刺打量著慕容婧,也不開口。


    慕容婧明明知道這個人是在等著自己先開口,但是他用表哥的消息吊著自己,慕容婧別無他法,隻能乖乖地上鉤,急切問道:“我表哥出什麽事情了?”


    “放心,死不了。”


    慕容婧被他一噎,俏麗的雙目翻了個白眼。


    徐子晉也不欲與慕容婧多廢話——他向來不在不感興趣的人身上多花費力氣,言簡意賅:“名單呢?”


    慕容婧看他這副樣子心中有氣,不想讓他這麽順利地拿到名單,斜睨著徐子晉:“你怎麽知道我拿到名單了?”


    沒想到徐子晉聞言挑了眉,淡淡笑了下,竟然幹脆利落,轉身就走。


    慕容婧措手不及,又不能不說,咬著一口銀牙,從牙縫裏麵擠出來一個名字:“章武。”


    那個名字出口的那一瞬,徐子晉瘦削的背影頓了一下,然後稍稍側過了臉,微微點頭,以示自己聽到了。


    慕容婧巴不得再也不要跟這個人打交道,也不管他,徑自提了裙子,轉身走了。而徐子晉烏沉沉的眼睛裏麵不知在盤算著什麽,迸出了耀目的光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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