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婧聞言心中一跳,她本來還在想著要怎麽才能進到慕容睿的書房裏麵去,沒想到機會就自己送上了門來。


    慕容婧心中暗喜,麵上卻絲毫不顯,順從地跟在父親身後,進了書房。


    慕容丞相的書房“食竹齋”向來是相府中的禁地,因為慕容睿有時候會在書房中處理一些公務,其中不乏一些機密的事務,所以書房周圍是有暗衛把守的,一般人連靠近食竹齋都是癡心妄想。就算是受寵如慕容嫣嫣,平時也是不能踏進書房一步的。


    慕容婧得了這樣大好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書房的布置和陳設,暗自觀察和推測著慕容睿會把吏部的名單放在哪裏。


    就在慕容婧觀察著書房的同時,慕容睿也在看著自己的這個女兒,不知道為什麽,每當他看到慕容婧那張跟夫人顏清荷長得有八九分像的臉的時候就覺得十分不喜——顏清荷大概是慕容丞相順風順水的人生中,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讓他一敗塗地的女人。不管是愛還是厭惡,慕容睿這一生都是忘不掉這個女人的了,所以他對顏清荷複雜的情感很自然地投射到了顏清荷唯一的血脈慕容婧身上——厭惡、遺憾,或許還有那麽一絲絲的懷念?


    父女倆就這樣各懷心思地沉默著。


    最後還是慕容丞相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回來的一路上可有遇到官兵?可有被攔下?”


    慕容睿這樣一問出來,慕容婧立馬就明白過來慕容睿之前到底是因為什麽而生氣——他果然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他在意的是如果自己被官兵攔住盤問,自己為了脫身,勢必要說出他的身份,對他“文華殿大學士”的官聲不好,也有被禦史參上一本的可能,顯得他這個做一家之主的,沒有約束好自家兒女親眷,明知故犯。


    至於自己到底是去幹什麽了,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他這個做父親的大概是不在意的。慕容婧越是了解自己的父親,對這個人的失望就更深一層,而慕容婧對於母親的眷戀和思念則從另一個側麵加強了對於父親的這種失望。


    慕容婧在心中暗諷,麵上卻依舊恭敬地解釋著:“回父親的話,女兒手中有通行令牌,是以回程的時候雖然也遇到了官兵,但看了令牌之後也都很順利地放行了。女兒沒有受到什麽刁難,父親不用擔心。”慕容婧為了給慕容丞相一個台階下,還貼心地給他編好了一個借口——他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擔心女兒受到那幫兵痞的刁難。


    慕容睿也立馬反應了過來,順著慕容婧給的這根梯子就下來了:“沒錯,為父正是憂心於此!不過你手中哪來的令牌?”話題轉折之生硬簡直讓人懷疑慕容睿是怎麽在油滑的官場中浸淫了這麽久的?慕容丞相當然知道,隻看他願不願意在慕容婧身上花心思了,從結果來看,慕容丞相顯然是不願意在這個女兒身上花費一點多餘的心思的,連掩蓋都懶得掩蓋。


    慕容婧就算早就知道了父親不喜自己,一遍一遍地被人強調這個事實還是會心酸難過,她低下了頭,咬住了牙,不想讓慕容丞相看到自己臉上遮掩不住的表情,手上去乖乖交出了令牌。


    慕容丞相一把拿過令牌,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確認了是真貨,鄭重了臉色,沉聲道:“你這令牌是哪裏來的?”


    慕容婧當然不能說實話,胡亂想了一個借口:“女兒從外祖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宵禁了,正在著急的時候,恰好在路上遇見了一位公子。那公子見女兒從顏家出來,就攀談了幾句,知道顏家是女兒的外祖家之後,就給了女兒這塊令牌。”


    慕容婧這話雖然是胡說,但是也有暗含震懾的意思在其中——不要看著顏家敗落了就覺得顏家是好欺負的,六百年的世家,聯姻就有多少?更別說那些潛在表麵之下盤根錯節的關係了。聖上的命令那些世家明麵上不敢違抗,但是暗中照拂一二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然顏家老宅哪能好好地留到如今?


    慕容婧話中的意思,慕容丞相這根官場中的老油條哪裏會聽不出來?沉吟了一下,追問道:“是哪家的公子?”


    慕容婧搖搖頭:“女兒沒問。”這話不算敷衍慕容丞相,徐子晉是個什麽身份,慕容婧還真是不知道,隻聽表哥說了一嘴他身上掛著四品的職。那人看起來也就不到弱冠的樣子,這麽年輕身上就掛著正四品的職位,想來也是一個世家子。


    聽了慕容婧的回答,慕容丞相瞪了眼:“胡鬧!到時候你怎麽把東西還給人家?”


    “那位公子說了,過幾日會登門拜訪的,到時候女兒自然會把令牌雙手奉還。”雖然徐子晉並沒有這麽說過,但是慕容婧隻能先這麽說著敷衍過去,十日之後見到了表哥再商量對策了。


    通行令牌非正四品以上的官職的人,不能享有。慕容睿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到底是哪家的年輕公子能拿著令牌隨意送人的。他想讓慕容婧給他描述一下那公子的樣貌,慕容婧哪裏肯說實話?表哥顏瞬清跟徐子晉是師兄弟的這件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隻推脫說天黑沒有看清楚,自己當時又害羞,就更沒有仔細地瞧了。


    慕容睿恨鐵不成鋼,但是慕容婧咬死了說自己真的沒有看清楚,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見不能問出點什麽來,厭煩地擺了擺手,示意讓慕容婧快走。


    慕容婧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是給父親行禮之後就回靜瀾園了。


    慕容婧前腳離開,後腳書童就來稟明大老爺,張姨娘派了人來請老爺去她那。


    自從慕容嫣嫣陷害嫡姐這件事情之後,慕容睿就再也沒有去過張氏的院子,他認為是自己太過於縱容張氏,才會導致張氏生出了跟嫡出子嗣叫板的心,唆使嫣姐兒跟姐姐不睦。所以慕容睿就想晾一晾張氏,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太猖狂。


    不過畢竟是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就算是養隻阿貓阿狗也有感情了,所以這一次慕容睿聽到張氏派了人來請他,就決定去張氏的院子看看。同時他心中也因為張氏的討好而有了有一些隱秘的得意——這也是張姨娘跟顏清荷截然不同的地方,她知道怎麽小意地討好男人,也知道怎麽在恰當的時侯給男人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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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睿一進張氏的屋子就察覺到了不對,他是世家的公子,性好文雅奢靡,以前又常常來張氏的院子過夜,所以張氏的屋子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陳列布置奢靡中透出匠心,彰顯出主人良好的品位。


    而現在不過是一個月沒有踏足這裏,張氏屋子裏麵原來那些低調矜貴的擺設全都不見了。整間屋子空蕩蕩的,透出一絲淒涼的意味來。


    慕容睿皺了眉:“你這屋子怎麽了?”


    張姨娘早就做好了準備,屋子裏麵炭火燒得正旺,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薄紗,行動間,身上肌膚若隱若現。雖然張氏已經是三十餘歲的婦人了,可是平時保養得甚是得當,在燭光下,一身皮子倒是顯出少女一般的光澤來,再加上身段窈窕、纖穠合度,也勉強能算的上是個美人兒。


    此時聽到慕容睿這麽問,正中張氏下懷。張氏露出了她那副招牌一般的委屈中帶著堅強的笑容,眼睛一瞬不瞬地跟著慕容睿轉,眼波脈脈,全是相思:“老爺許久不來,那些珍貴玩意兒擺在奴婢這裏,奴婢怎麽受的起?就讓人收進庫房了。”


    慕容睿看著張氏的樣子也有些動容,以為是奪了張氏管家的權力之後,下人們看人下菜碟怠慢了張氏,就安慰道:“那些東西放在你這裏就算是給了你,收起來做什麽?難道我之後就不來了麽?就算新夫人進了門,你也是伯哥兒和嫣姐兒的生身母親,不會讓人欺負了你的。”


    張姨娘聽得這話,用帕子捂了眼:“奴婢哪裏是為了自己?奴婢的一顆心都在老爺和一雙兒女身上。隻要老爺過得順意,就是讓奴婢立時死了,奴婢也是甘願的呀!”美目含淚,楚楚可憐。


    慕容睿的心早就被張氏哭得軟了,一把把張氏摟在了懷中:“瞎說什麽死呀活呀的,你還要長長久久地活著,等伯哥兒給你掙一個誥命出來呢。”


    大崇朝加封官員的母親一般是加封嫡母,除非加封之人有特別之貢獻或者特別得聖上青眼,由聖上加恩,也是可以加封生母的。從這一句話就能看出來慕容丞相對張氏所生的這個兒子期許還是很大的。不僅期許很大,慕容睿對這個兒子到現在為止的所有表現還算是滿意。


    於是張氏趁熱打鐵,跟慕容丞相說起慕容嫣嫣的事情來:“嫣姐兒一直是老爺的掌上明珠,她又一向是跟老爺最貼心的。可是自從被老爺禁足之後,姐兒傷了大心,人都木了許多,大概是怕老爺真的惱了她。奴婢看著都替姐兒難過。”


    張氏這張嘴慣會顛倒黑白,慕容嫣嫣明明是因為知道多年前張氏陷害顏夫人的那件舊事內情才沉默不語的,被張氏硬生生擰成了是因為怕失了慕容丞相的寵愛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畢竟是在自己膝下長大的孩子,慕容睿眼看著慕容嫣嫣從那麽小的一個肉團團長成現在婷婷嫋嫋豆蔻年華的少女,就算是之前因為陷害嫡姐的事情對慕容嫣嫣有些失望,隔了這麽久,氣也早就消了。


    這也正是張氏的高明之處,慕容嫣嫣解除了禁足之後,張氏就約束慕容嫣嫣,除非必要,絕對不要在慕容丞相麵前出現,也就是為了今天。不過張氏特地把慕容睿叫過來也不是為了跟他訴苦賣慘的,她有更重要的圖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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