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門像一張緘默的口,滿懷心事,守著秘密,等待有人能夠來開啟。


    慕容婧望著那漆黑的入口,不自覺吞了一口唾液,深吸了一口氣,剛想邁步進去。表哥顏瞬清擋在了慕容婧的前麵,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根火折子,點亮,轉頭對慕容婧說道:“婧姐兒在後麵跟著我。”話畢,就一彎腰,率先進入了密室。


    密室倒是不大,十步見方,火折子的光足以照亮每一個角落,裏麵空空的,沒有任何家具和擺設,散發著由於空氣常年不流通而產生的一股腐敗的味道。


    兄妹倆對視一眼,並沒有因為空蕩的密室而心生沮喪,而是心有靈犀地開始分頭檢查密室的牆壁。


    顏瞬清舉著火折子照明不是很方便,看到牆壁上正好嵌了一盞油燈,裏麵居然還有燈油,於是就順手點亮了油燈,然後熄滅了火折子。


    就在油燈點亮的那一瞬,慕容婧看見了對麵的牆壁上有什麽東西反光閃了一下。她幾步跨到對麵的那麵牆壁前,發現那反光的東西是埋在石壁中的一個鈕釘,露出來的表麵如鏡子一般,被打磨得很光滑。


    慕容婧叫表哥一起來看自己的這個發現。顏瞬清細細研究了一下露出來的鈕釘,按了按,擰了擰,皺了眉:“這不像是什麽機關,好像就是直接釘進去的。”又把耳朵貼在牆壁上,用力敲了敲鈕釘四周的牆麵,“聽聲音,這後麵也不像是有密道暗格的樣子。”


    他直起身子,環顧四周,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急急忙忙地去檢查另外兩麵牆壁,果然在牆上同樣的位置找到了相似的鈕釘。


    隻不過鈕釘材質不同,最先發現的那枚鈕釘是生鐵的,它兩邊牆壁上的分別是黑檀和青瓷的。而生鐵鈕釘對麵的那麵牆上,除了那盞油燈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了。


    到了這一步,兄妹倆意識到這件事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顏瞬清表情凝重地對慕容婧道:“我本來以為父親說的寶物會藏在這個密室裏麵的,可是現在看來,這密室依舊是一個訊息。”


    顏瞬清用手一指那三個鈕釘。


    訊息越是繁複隱晦就越代表著被藏起來的那件東西的價值。到底是什麽才值得被這樣大費周章地藏起來,還要留下層層線索?


    兄妹倆都有著隱隱地興奮,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當年被祖父細心藏起來的秘密的一角,也都不由自主地對那件東西開始期待起來。


    不過密室中空氣不流通,又燃著燈,慕容婧待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心慌氣短,心跳的不正常,感覺稍一不留神,心就要從嘴裏蹦出來了。


    慕容婧捂著胸口,覺得實在受不了了,就跟表哥說要出去透透氣。


    顏瞬清全部心思都在解開這個訊息上麵,胡亂點了點頭,囑咐了兩句讓慕容婧小心。


    一踏出假山密室,初春夜晚的風帶著針一般尖銳的寒意撲在慕容婧臉上,讓慕容婧精神為之一振,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些,心慌也好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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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倚著假山石壁,開始整合目前得到的線索,一一思索。


    空無一物的密室;一麵牆上的油燈;三麵牆上生鐵、黑檀、青瓷的鈕釘。


    不同的材質能傳達什麽樣的信息呢?生鐵和黑檀也就罷了,本身就很堅硬,但是青瓷那麽脆的東西是怎麽釘到石壁裏麵去的呢?為什麽非要釘到石壁中去呢?


    想到這裏,慕容婧不解地抬頭仰望著天空。


    今天是朔日,夜空中完全沒有月亮,隻有滿天繁星。慕容婧下意識地去尋找熒惑守心中所說的心宿——東方青龍七宿在春天的夜晚才能夠被觀察到。


    青龍色青,屬木……


    等等!慕容婧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木?


    生鐵屬金、黑檀屬木、瓷器由土燒製而成,就連那盞油燈也有了解釋,油燈屬火啊!


    五行之中四個都有了,水呢?水去了哪裏?!


    慕容婧沒有回到密室去,這間密室應該也有十五年沒有被打開過了,就算是有水,也早就幹涸了。


    就在這個時候,顏瞬清也一臉震驚地從密室裏麵出來,看見慕容婧就對她說:“是五行!密室裏麵有金、木、火、土,獨獨缺了水!這周圍一定有指代水的東西,祖父應該就是把那東西藏在水裏麵了!”


    兄妹倆想到一個地方去了。


    他們環顧四周,尋找著能夠盛水的東西,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一口黃銅大缸。


    說實在的,這口缸雖然塊頭不小,但是在這假山旁邊卻沒有什麽存在感,跟周邊環境很好地融為了一體,好像它本來就是應該在這裏一樣。要不是兄妹倆刻意地尋找跟水相關的東西,可能就把它忽略過去了。


    缸裏本來是應該存了水的,但是現在已經幹涸了。大缸的材質應該是黃銅的,因為常年曝曬在外,無人看管,表麵已經生了一層銅鏽。


    常言道:“金生麗水。”


    慕容婧向著銅缸走了過去,用指甲刮了刮上麵的銅鏽,綠色的銅屑被刮下來之後,露出了黃銅本來的顏色。


    靠近了才發現,這一口缸是用銅鑄在地麵之上的,除非把整塊地都挖起來,不然這口缸不可能被單獨搬走。僅僅是一口缸而已,用得著這樣謹慎麽?


    除非這缸裏麵藏了什麽絕對不能丟失的東西。


    慕容婧扶著缸壁,踮起腳尖,努力伸頭向裏麵看去。銅缸底部是黑乎乎的一層幹裂的泥,上麵還有很多被風吹進來的枯葉。


    顏瞬清雙腳一點,就翻進了銅缸裏麵,銅缸甚大,一個成年男子站在裏麵完全不覺得逼仄。


    顏瞬清用靴尖撥弄開枯葉,又用了些力氣掃開幹結成塊開裂的土,單膝跪了下去,用指尖撚了一點土,送到鼻尖,稍稍嗅了一下。


    顏瞬清蹲下去之後慕容婧就看不見他了。


    慕容婧分不清自己是緊張、興奮還是有些害怕,隻能跟顏瞬清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派遣著這些太多濃重的情緒——


    “表哥?”


    “嗯。我在。”從缸裏麵傳出來的男子的聲音嗡嗡的,有些好笑。


    “你發現什麽了麽?”


    “還沒,這泥有點厚,一時半會兒還清理不幹淨。”


    慕容婧乖乖地閉了嘴,不再打擾顏瞬清。其實隻過了一會兒,但是慕容婧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她終於按捺不住,問:“現在呢?”


    這次顏瞬清卻沒有回答她。


    慕容婧心中一跳,有不祥的預感,剛想探頭看看表哥怎麽了。顏瞬清已經一個鷂子翻身翻了出來。


    慕容婧剛想開口,卻發現顏瞬清臉色鐵青,右手虛虛握著什麽,正在微微發抖。


    顏瞬清張開了手掌,在他手心的是一方小小的白玉材質的印章。


    印章上麵還沾著些許黑泥,但是完全掩蓋不住玉料通透溫潤的光,一望便知是上好的東西。


    慕容婧有些疑惑,這東西看上去的確是好東西不錯,可是值得這樣藏起來麽?


    顏瞬清連聲音都是抖的:“婧姐兒知道這是什麽麽?”


    慕容婧搖了搖頭。


    顏瞬清深吸了一口氣,把印章包好,塞入衣襟,妥善放好,然後就對著慕容婧行了一個大禮。


    慕容婧避之不及,又拉不起他一個大男人,隻能順著顏瞬清的力道一並跪了下去,膝蓋磕在青磚上生生地疼,嗔道:“表哥這是做什麽?!”


    顏瞬清正色道:“婧姐兒今日說出那兩句韻文,找到了這件東西,於我顏家有大恩。你當得起這一拜。”


    聽表哥這樣說,慕容婧就知道顏瞬清是知道這印章是什麽來頭的,隻是不方便告訴自己而已。她也不追問,隻道:“表哥與我血脈相連,我與顏家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說什麽大恩?表哥說這話可是把我當做外人了麽?”


    顏瞬清又露出了那副憨厚哥哥的傻樣子,摸了摸鼻子,笑道:“婧姐兒說的對,是我想左了。”他手上還有泥,一摸鼻子就抹開了一道黑痕。


    慕容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掏出帕子,給表哥擦去了鼻梁上的那一道黑灰。


    慕容婧覺得自己的這位表哥很有意思,顏瞬清其實生得是那種很端正的英俊,在不說正事的時候,他就是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憨憨的沒有什麽侵略性,讓人很容易對他卸下心防。


    然而隻要一涉及到正事,這個男子身上的光芒與氣勢就如同出鞘的劍一般,隱都隱不去,掩都掩不住。


    跟上一世的顏瞬清一點都不一樣。


    跟上一世的那個蒼白陰鬱的、豎起了渾身刺的、隻有在慕容婧這個唯一的血親麵前才會露出一點笑意的男子,一點都不一樣。


    慕容婧心口有些酸又有些澀,她願借自己的手,讓此生的表哥不用再經曆家人盡喪的悲哀,不用再成為浴血複仇的孤狼,再也不要變成上一世那副樣子。


    惟願君安。


    顏瞬清被慕容婧殷殷的目光看得耳朵有些發熱,他咳了一聲,扶著慕容婧站起身來,剛想開口,卻聽得有劍嘯聲破空而來。


    顏瞬清瞳孔一縮,擋在慕容婧身前,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匕首,橫在喉前。


    “叮”的一聲,匕首與長劍相擊,於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了來人的攻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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