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先生覺得頭都大了,怎麽會有這麽人小鬼大的孩子。


    封小瑜好脾氣地說道:「她外祖母家沒人了隻有她們姐妹兩個後輩。而且她也不是老糊塗了,她是心懷悲憫之心。還有她們隻是將現銀拿來購置各種物資,食家裏還有宅子鋪子不用擔心吃不起飯。」


    「原來還有宅子鋪子,我還以為真的將身家都捐了。」


    若捐得一文不剩,那她真要懷疑對方腦子有問題了。


    封小瑜覺得這孩子特別有意思,笑著問道:「現在你還相信她辦女學是別有所圖嗎?」


    「相信,不過還是傻。」


    封小瑜很贊同地點頭說道:「對,我也覺得她很傻,可我現在也在做這樣的傻事。你知道為什麽嗎?」


    鬱歡也很奇怪地問道:「為什麽?」


    封小瑜看向她說道:「你自己也在慈幼院,知道裏麵的姑娘最後都會怎樣嗎?」


    鬱歡沉默了下說道:「知道。大部分被領養的,都是去做做童養媳,過得好的極少,沒被領養的在慈幼院吃不飽穿不暖而且還要做許多活。到了一定年歲就被介紹去做各種活,能去大戶人家做丫鬟或者找到輕鬆的差事都算是運氣好的,大部分人做的活不僅累髒還沒拿不到錢。長大以後嫁人,可嫁得好的卻沒多少。」


    甘先生有些恍惚,覺得站在麵前的不是個七歲的孩子而是個成年人。


    封小瑜嗯了一聲說道:「不僅僅是慈幼院的姑娘嫁人過得好的很少,這天下許多女人嫁了後都過得不好,知道什麽原因嗎?」


    「因為女子的地位太低了,不能做官不能出去做工隻能依附男人生存。自己的命運都被人主宰,又怎麽可能過得好?」


    鬱歡問道:「那你們辦這個女學又能改變什麽?「


    甘先生聽到這話不可置信地看著鬱歡。她隻知道這孩子很倔強,卻沒想到竟這般聰慧,聰慧得壓根不像一個孩子。


    小瑜就覺得這孩子與眾不同,不然也不會跟她說這麽多:「她說若是這些孩子將來能再去幫助其他的小姑娘,總會越來越好,可若是什麽都不做就永遠不可能改變。」


    鬱歡聽聞後不由道:「她能活到現在真是得老天青睞了。」


    小瑜很好奇地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鬱歡沒回答這話,而是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她要真像你說的這般善良,能安然活到現在可不就好運。」


    說完,她麵露苦澀道:「姚姨就沒這樣的好運了。」


    「姚姨是誰?」


    「姚姨是去年嫁到我們那兒的,然後她經常會來慈幼院探望我們,每次來我們就能吃到米飯跟肉。不僅如此,她還會溫柔地與我們說話教我們識字。可前兩個月她死了,被人害死的。」


    說這話的時候鬱歡聲音都小了下去。沒人知道,在聽到姚姨死的時候她躲在被子裏哭了一晚上。


    「被誰害死的?」


    鬱歡搖頭說道:「聽說是被她丈夫跟小妾害死的。可惜我沒本事,不然的話我一定殺了那狗東西跟賤人。」


    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狠厲。


    從這話就可看出這孩子是個知道感恩的。小瑜沉默了下說道:「那你可想錯了,她不僅學識淵博還會武功。這些年有不少人想害她,不過這些人都沒好下場。」


    鬱歡眼睛一下就亮了,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為什麽要騙你?」


    鬱歡說道:「郡主,我想拜她為師。」


    「為何?」


    鬱歡想也不想就說道:「若是我學好了武功以後就再沒人能欺負我了。要敢欺負我,我打不死他們。」


    還有的話她沒說,學好了本事將來就能為姚姨報仇了。


    小瑜笑著說道:「拜師可以,但她要求很高一般人看不上眼。」


    鬱歡說道:「什麽要求?」


    「聰明,腦瓜子好使,還得不怕吃苦。」


    鬱歡說道:「這些我都有。」


    小瑜看著她沒說話。


    鬱歡一下就明白了,說道:「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


    背完了《學而篇》,見小瑜還是沒吱聲她又繼續背了《為政篇》。


    小瑜聽得整個人都恍惚起來了。


    第1694章 天才(3)


    將《學而篇》跟《為政篇》都背完以後,鬱歡見小瑜還沒反應後不由說道:「郡主,我就學了這兩篇,其他的還沒學。不過若是讓我學,我很快就能學會的。」


    小瑜回過神來後問道:「這些你都是跟誰學的?」


    鬱歡沉默了下說道:「我以前的管事喜歡帶她兒子到學堂,我聽他念過兩遍。」


    「怎麽他兒子還能去慈幼院?」


    鬱歡說道:「他去年隻有六歲,不過很聰明。」


    「你聽他念了兩遍就記下來了?」


    鬱歡點了頭說道:「對。另外我還學了《百家姓》,是姚姨教我們的,那些字我都認識也會寫。」


    封小瑜聞言立即讓人取了筆墨過來。


    鬱歡緊緊地捏著筆,蘸滿了墨汁就準備寫,結果剛提起來墨汁就滴落在紙上。


    鬱歡看著雪白的紙上那麽大的墨汁,她怕再浪費紙張不由說道:「我都是用樹枝在地上寫的,沒用過這麽金貴的東西。」


    小瑜有些心酸,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不用了,就在這上麵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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