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昱正走了,陳江也落得清靜。


    訓練室的機關極盡精巧,要是換了幾天前,輕功熟悉度絕對是鋥鋥往上漲。


    當然,眼下訓練也不是沒有成果。


    後天大圓滿的提縱術那近乎凝固的熟練度都提升了,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效果嗎?


    “如果這樣練下去,提縱術豈不是有機會達到先天階?”


    陳江心念一動,愈發激動了。要知道,現階段想找一門先天階的輕功戰技可是極難。如果按苦練的法子磨,慢是慢點,但成就先天功法的可行性客觀存在。


    “開始練功。”


    葵香的刺激效果還在,陳江一項一項練下來,隻覺全身熱血沸騰。


    “好快的速度,就是不好控製。”


    陳江學著成昱正的辦法用內力推進功法的時候,他甚至能感到腳下生風。要知道,隨便一套輕功功法流傳下來,也是無數人千錘百煉的成果。貿然改進是很危險的。但是為了成就先天階的功法,這樣的改進勢在必行。小有所成,估計離先天階也不遠了。


    酣暢淋漓地奔跑,陳江仿佛吃了人參果似的,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一次次越過障礙,一次次避開機關,從開始急速奔跑時張開雙手保持平衡,用怪異的姿勢避開機關,漸漸的,陳江越來越放鬆,動作漸漸協調自然,仿如無人處閑庭信步。


    “陳師弟,我幫你上點難度。”


    莫鬆海看陳江逐漸適應,於是高聲喊道。見陳江沒有反對,他便指揮夥計進一步發動機關。刀尖利刃轉起來,軌道圓木轉起來,頓時,陳江麵臨的難度成倍增加。


    難度增加,並不意味著可以放緩速度調整。鋒利的尖刀就在身後,厚實的狼牙棒呼嘯穿梭,還有隨機陷落的地板直通深坑。強壓之下,陳江唯有越來越快,越來越瘋狂。


    任何不必要的停歇與喘吸都成了奢望。


    陳江的身形再次晃晃悠悠起來,原本晃悠無關要緊,但現在上了難度,一個晃悠就有可能錯過一個穿梭機關的最佳時機。一旦錯過最佳時機,就會遞進引發惡果。果然,這樣的晃悠沒有持續之久,失誤便出現了。陳江攀爬梯形橫架的時候,錯過了躲開滾下圓木的最佳時機。不得已,一個縱掠向上跳起。


    “糟糕。”


    陳江心下暗叫不好。梯形橫架他已經走過數遍,清楚知道圓木是連續滾下來的。第一個圓木沒有巧妙躲避,接下來便是連續擊打。


    “拚了。”


    身後還有追擊的流星梭,陳江除了向前,別無他途。縱掠的高度不斷升高,但陳江沒有下落的打算,他的全身內力瘋狂調動,拚命提升輕功極限。在夥計們的驚呼中,陳江在準確踏中梯形橫架的支點後,準確踏中急速滾下的圓木。圓木並非貼著橫架滾下,而是在橫架上跳躍著彈起向前。陳江連踏兩根圓木,身形已經失去平衡。


    “見鬼的訓練。”


    陳江心下一聲歎息。身後的流星梭不會鋒利到要人命吧!這麽見鬼的高危險的訓練,見鬼的教官居然還開小差走了。如果受傷,這醫藥費算誰的?


    “轟!”


    第三根圓木迎麵而來。第三根的速度慢一點,因為,這根圓木上滿是鐵錐。


    “走。”


    看到機關滾出第三根圓木的瞬間,陳江瘋狂地向傾倒的反方向扭動,而就在此時,陳江心念一動,竟然準確感知到自己身體的晃動幅度。完全是下意識的,在身體尚未完全扭到位前,陳江再次朝另一個方向偏移,瞬息間把平衡抓了回來。


    敏銳的感知竟能控製身體平衡?在一瞬間,陳江仿佛踏進了全新的階段。


    “居然沒事。”


    躍過梯形橫架,陳江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當然了,為了找回平衡,陳江在衝擊這個機關的時候發力太猛,積累的速度已經成了脫韁野馬,完全失了掌握。


    “入微,這就是輕功的入微境界嗎?”


    心緒紛繁複雜,陳江愣神間衝向了每個機關後都有的安全區。


    快進安全區的時候,平衡也保持不住了,如果看慢動作,陳江就像一個喝得爛醉的酒鬼。提縱術本就是溫和輕柔的功法,內力給多了控製不住,失控理所當然。


    眨眼間,安全區的撞擊板已到眼前。


    陳江想慢一點,可以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撞擊板越來越近,轟的一聲,陳江整個人陷進了撞擊板後的防撞層裏。防撞層有碎步,棉花,還有類似羽毛的東西,陳江這一撞,偌大的訓練室頓時飛絮四溢。倒在廢墟裏,陳江注意到,破碎物和羽毛上都帶著黏稠的膠質。應該是撞擊的瞬間,這些膠質完全爆發出來。安全方麵,訓練營估計沒有偷工減料。


    “陳師弟。”莫鬆海驚呼著,帶著一眾夥計圍了上來。


    在眾人的連攙帶扶中起來,陳江全身都痛,還好,雖然衣服褲子刮破了,全身各處都是創口,但全都是小擦傷。


    “都怪我,都怪我。師弟你沒事吧?”莫鬆海滿臉堆笑。在沒有教官的情況下提速,真出了事故他的責任不小。當然,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是第一時間端正態度。


    “還好。”陳江活動了一下。


    “莫鬆海,你看你幹的好事。”見陳江好修養,旁邊夥計們卻鼓噪起來,“幸好陳江少爺本領高強,化險為夷,不然你就攤上大事了。”


    “就是,就是。”石濤唯恐天下不亂,“你看看,你看看……訓練室成什麽樣子。到處都是飛絮,機關還要保養,亂七八糟,三天都幹不完的活。成爺都說了,訓練明天開始。有人本事大,要提前訓練。有人本事更大,還要亂動機關。好吧,好吧,看明天怎麽解釋。”


    “對不起,對不起大家。收工後聚福樓訂兩桌,算我的。”


    莫鬆海團團作揖,賠笑說好話,可眾夥計還是一副不倚不饒的樣子。


    “不要吵了。”


    陳江冷哼一聲,“我就不信,安全區沒有人撞過。你們說這麽多廢話什麽意思,是當我不存在,還是故意說給我聽?”


    “陳江少爺。我們沒那意思。”說話的夥計安靜下來,但仍狠狠瞪了莫鬆海一眼。


    “沒有那意思就好。”陳江轉向石濤,看得石濤一陣心虛。不過,陳江卻根本沒正眼看他,隻是指著他說:“那個誰,你去打盆水來。”


    “好。”石濤猶豫了一下,咬牙答應下來。


    由於關宇健的原因,他看陳江分外不順眼。但陳江可是敢同關宇健作對的狠人,要石濤講講怪話還行,真放對卻提不起勇氣。石濤心裏不斷幫自己找台階,本來就是輔助陳江訓練嘛,有銀子可拿,打水就打水,有什麽大不了。


    “其他人也別傻站。趕快收拾一下,別耽誤我訓練。”


    “您還要練?”夥計們麵麵相覷。心想,這家夥還是人不,全身衣服沒幾塊好的,血都快流了一地,連個包紮都沒有,他還要練?


    “當然。你們自己算,十萬兩銀子訓練三周,每天是什麽銀子?”


    在訓練營,銀子就是大義。陳江把大義搬出來,眾夥計無話可說,老實收拾去了。


    “陳江師弟,真的不用休息一下?”莫鬆海怔怔問道。


    “不用。”陳江斬釘截鐵地說著,指了指石濤背影,問道:“那個夥計……怎麽陰陽怪氣的?”


    “他不是訓練營的夥計……”莫鬆海頓了一下,“他是乙字組來幫忙的。師弟你和關師兄……”


    陳江手一揮,示意莫鬆海不用說了,“原來這樣。不用管他,我們繼續剛才的強度。有問題嗎?”


    陳江一邊說,一邊扯下破損的衣服。衣服破了有些礙事,順便用布條包紮一下流血最多的左手。這時,石濤也把水打來了。用毛巾浸水,陳江簡單擦拭。


    “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就好。去準備吧。那個誰,麻煩你把水盆舉高一點。我的手有點痛,恩,謝謝你。”陳江很客氣地和石濤說著話,卻是根本沒看他,“恩……這個香好,叫什麽名字來著,改天看哪有賣。對了,哪個誰,請你再點一支。”陳江客氣地拍拍石濤肩膀,但還是沒看他。


    石濤恨得直咬牙,端著水盆的手青筋暴起。怎奈何,他沒有一點發作的借口。


    陳江整理的工夫,場地已收拾出了大概。當然,四處亂跑的飛絮,意味著必須有人加班了。不過,花了錢就是大爺,自然要有當大爺的覺悟。陳江這些可顧不得。


    提縱術不是先天功法,根本沒有突破入微的辦法。如此,陳江沒辦法拿經驗點去攻克。想要全麵改良功法,想要達到輕功入微,就隻能一點點苦練。


    他的心思全在提縱術上麵。


    提縱術當前已經是10級的3%,已經向先天功法邁出了一小步。


    這麽個關鍵時候,流血怕什麽,隻要能動能跑,想陳江放棄就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陳江已經找到了一點點竅門,對接下來的訓練簡直迫不及待。


    訓練繼續進行。


    一次次的重複,一次次的衝擊機關,陳江漸漸找到了輕功的樂趣。提縱術本就不是先天輕功,丁點兒的關於入微的講述都沒有。陳江訓練中摸到入微邊緣,那是將功法提升到了新的境界。一旦掌握真正的輕功奧義,陳江相信,那就是突破先天功法之時。


    陳江忙著訓練,眾夥計同時也在清理場地。


    夥計們說得沒錯,以剛來的時候一塵不染的標準,他們今天是非加班不可了。陳江也沒有苛責大家,訓練時清理場地無異有危險。眾夥計熟悉機關,自然不怕。陳江就更不怕了,胡亂彈射的刀槍劍檝他都能避開,多避開幾個人算什麽。


    混亂中訓練,時間一晃而逝。


    “亂糟糟的,這陳江也待得下去。”石濤感到不可思議。


    舍得花大錢的武者,無疑要求也是極高。不說趙三權那種等級,就是石濤自己,要他在這種地方練功他也寧可不練。


    “我已經看麻木了。”


    莫鬆海實在想不出,陳江怎麽地就這樣興致勃勃。第一次看陳江鬼魅般的輕功,莫鬆海驚訝陳江的速度。看得多了,速度似乎也就是那麽一回事。但是莫鬆海的驚訝卻絲毫不減。


    “這個陳江,是打不死的小強嗎?”


    短短的訓練幾小時,陳江已經三次受外傷暫定訓練了。可是,每次他稍作包紮,喝兩口葫蘆裏的水,就在莫鬆海和石濤的幫助下再次投入訓練。


    “他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被女人甩了?”石濤也從剛開始被使喚的時候氣鼓鼓的樣子,到最後看陳江的目光都是憐憫。“這樣訓練有意思嗎?白給我訓練,我都不要。”


    石濤看陳江渾身是血的樣子,不寒而栗之餘,也肯定了自己對輕功沒什麽熱愛。


    別人看陳江是狂熱到爆棚,執著得可怕。


    但是陳江自己卻是沉浸在輕功的樂趣當中,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他身上雖然滿是傷口,但是一點也不感到痛。腦子裏來來回回都是腳步,節奏,機關以及路線,任何無關的東西都容不下了。


    提縱術滿級後的熟悉度漲得很慢。


    陳江沒時間細看,最後到訓練結束,莫鬆海和石濤抬著他到醫務組的時候,他才注意到共計有6%。


    “6%。可以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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