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知道,如果不這麽做的話,那就不是湯姆·裏德爾了。


    綠煙滾滾升起,表麵的皮肉飛速長合帶來的疼痛不算輕微,裏德爾卻眉頭都沒動一下,隻是扯了下嘴角。


    「我是隊長,我不上場,難道還指望那群沒頭蒼蠅贏下比賽嗎?」他絕不允許斯萊特林在他的領導期間輸給別的學院。


    菲奧娜笑了一聲,「他們是沒頭蒼蠅,你是蒼蠅的頭?」


    「……」裏德爾抬手捏住了菲奧娜的後頸,力道難論輕重,語氣充滿威脅,「動好你的手,閉上你的嘴。」


    沒去看裏德爾惡狠狠的表情,菲奧娜仔細地用紗布擦掉傷口處的血汙,以及順著腹肌的溝壑往下淌的白鮮香精,然後讓他站起來,拿出幹淨的繃帶替他纏上。


    裏德爾很高,菲奧娜則十分嬌小,兩人差了有十英寸,麵對麵站著,她的頭剛剛及到他的肩膀,這個高度倒是正好讓她可以不費力地去纏繞他肋下的傷口。


    隻是在繃帶從前麵繞到後背時,她必須極近地靠向他,才能讓環繞在他背後的雙手上順利地交接繃帶。


    裏德爾一開始還沒什麽感覺,但等到兩個人都靜下來不說話,每次菲奧娜的手從他平舉的雙臂下環住他的身體時,她幾乎快要貼在他胸口上的側臉,和他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之間,產生了一種隱約的熱度感應,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張力充塞在那狹小的縫隙之間,難以形容究竟是在用力地排斥,還是要去緊緊地吸附。


    灰色的頭髮隨著菲奧娜的動作不時地從裏德爾的胸膛上掃過,裏德爾能忍住痛,這種若有似無的瘙癢卻讓他有些不太舒服地扭動了下脖子。


    這個傷口裏德爾其實完全可以自己處理,但他就是不想讓始作俑者閑著,一定要折騰她一下報復回來才覺得心裏舒坦一點。


    隻是現在看來,也沒舒坦多少。


    「你為什麽不用魔杖?」裏德爾隨便找了個話題打破沉默的氛圍。


    「也許是怕一拿出來你又把它打飛了。」菲奧娜不太認真地回答。


    她說話時剛好貼近了裏德爾,溫熱的吐息在冰冷的空氣中立刻凝結並黏著在了裏德爾的心口,讓他後背一麻,整個上半身的皮膚都不受控住地湧起了雞皮疙瘩。


    心裏不知怎麽地慌了一下,裏德爾剛要開口,房間裏卻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眼睛一時適應不了驟暗的環境,身體卻能敏感地捕捉到冰涼的指尖在脊椎上輕顫了一下的微妙觸動。


    菲奧娜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裏德爾站著一動不動。


    他們幾乎像是在黑暗中親密擁抱。


    縈繞在鼻尖的白鮮味道苦澀而微嗆,蓋過了剛洗澡不久的裏德爾身上那濃鬱的鳶尾花味道,讓黑暗中的氣息變得陌生起來——雖然他們之間本來就談不上熟悉。


    咽下了幾乎快要脫口的讓他換洗髮水的話,菲奧娜拉開一點距離,輕聲說:「蠟燭燒光了。」


    下意識鬆了口氣,裏德爾也淡淡說:「嗯。」


    「嗯?」菲奧娜歪了下頭。


    裏德爾反應過來,立刻把貼身插在腰後的魔杖抽出來,一聲螢光閃爍後,淡綠色的光線幽幽地籠罩住了兩個人。


    裏德爾低頭,正好對上菲奧娜仰頭注視著他的目光。


    黑色和藍色的眼睛在綠光中都有些變色,一個透著紫,一個泛著青,怪異地糾纏在一起,像在幽深的森林裏狹路相逢,隔著灌木叢對視的兩隻野獸。


    誰也不想先移開眼睛,誰也不敢莽撞後退。


    短暫又漫長的幾次呼吸過後,菲奧娜先低下了頭,繼續手上的動作,裏德爾立刻眨了幾下眼睛,刻意地保持著呼吸的平穩頻率。


    心跳的節奏變了。


    菲奧娜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她沒說什麽,將繃帶打了個結,後退幾步,說:「好了。」


    裏德爾嗯了一聲,「你先走。」


    菲奧娜點頭,「再裂開的話不要叫我過來了,一次維修,不包終身售後。」


    見鬼的維修售後!


    裏德爾氣笑了,剛要說什麽,菲奧娜已經毫不拖遝地開門離開。


    放下魔杖在黑暗中獨坐了半刻鍾,裏德爾腦子裏亂七八糟地轉了些沒什麽條理的念頭,在走出門時就把它們全都丟在了鎖上的房間裏。


    兩三天後,裏德爾痊癒了,身上連個痕跡都沒有留下。再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菲奧娜和裏德爾仿佛有了一種不約而同的默契,他們沒有再進行任何接觸,偶爾有眼神的交錯,也是不做停留地一閃而過。


    事實上,他們也很難有接觸的機會。


    一個被簇擁著,光環籠罩,周旋在各種人和事之間,一個則躲在角落裏,越發地昏昏沉沉,請假不出現在課堂上的頻率也開始慢慢增加。


    天氣按照既定的規律慢慢回暖,菲奧娜的血液卻遲遲沒有化凍的跡象,等到周圍的人都換上夏衫,她才察覺到自己穿著毛衣不覺得熱並不是畏寒,而是身體對冷熱的感知已經變得遲鈍。


    不過,這對她來說影響不大,反而讓她免去了費勁抵禦嚴寒酷暑的煩惱。唯一叫她不太能接受的,是她對睡意的抵抗力也出現了下降,而且一旦睡著就很難被叫醒,這種意誌上的失控比起身體的衰弱更讓她感到不安。


    或許,是該考慮離開這裏了。


    坐在期末最後一場考試的教室裏,菲奧娜瞥了眼前麵坐姿端正,埋頭書寫的背影,然後扭頭望著從窗外掠過去的飛鳥,變化著形狀隨風推移的雲層,在一聲響過一聲的蟬鳴中不知不覺中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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