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頭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房間裏全都是煙味。


    檀小姐推開門,嗆咳了幾聲,然後把窗戶打開:「爸爸,你怎麽又抽那麽多煙?」


    檀君癱在椅子上,毫無精神地說道:「沒靈感。」


    太宰跟在檀小姐的身後,目光緊緊地鎖定著檀君。


    「有人想要過來看看那些東西,想要了解一下『爸爸』的當初為什麽會去橫濱。」檀小姐把他手裏的煙搶走,熟練地掐掉。然後她轉身看向太宰和織田作,「這是我的異能——火宅之人。」


    太宰從未見過這樣的檀君。


    他記憶中的檀君的確是抽菸,但是太宰們都知道他最後是死於肺癌的,強迫他像戒掉安眠藥一樣戒掉了煙。


    檀君嘆了口氣,把腿從桌子上放下來,眼鏡重新架在鼻樑上。扭頭看向站在那裏的太宰和織田作:「我能知道什麽我不過是一個異能,又不是他本人。」


    「火宅之人」意味「如同在著火的房子中的人」,指的是因為各種瑣事而煩躁不安的人。


    被這個異能召喚出來的檀君,顯然就是處於這樣的心境之中。


    毫無耐心,沒有精力去思考別的事情。


    檀君抬眼看向太宰,眼神似乎恍惚了片刻,隨即就被湧上來的各種煩心事而淹沒。


    檀小姐不知道該說什麽:「我沒這麽覺得。」


    至少,在麵對著「檀君」麵前,她不會說她是這麽覺得的。


    檀先生壓根沒有進來的意思,對於他來說,他並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對待自己妹妹的異能。


    而且好像對他們來說,隻要承認了「檀君」真的是「檀君」,那麽就代表著原來的檀君就真的死了。他們是不太抱多大的期望了,但是還是忍不住這麽期盼著。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裏。


    「『我』死亡的時候你才多大你不了解我。」檀君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包煙,熟練地從裏麵頂出一根煙,叼在嘴裏,他對上檀小姐那略帶殺氣的眼神,沉默片刻,把煙從嘴裏拿出來,「……我隻是叼著,不點。」


    表現得是很糟糕的戒菸者了。


    「如果要戒菸的話還是把所有的煙都拿走比較好。」太宰看著檀君笑。


    檀君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笑容是能夠傳達不同的信息的,太宰笑得實在是太溫柔了,讓人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和他認識,但是對於太宰說的話,他隻是輕哼一聲,然後把頭看向窗外,並不反駁,這個樣子像是自己早就對策,所以有恃無恐。


    「沒用的,他又不是沒有錢。」顯然這招檀小姐已經用過了,「他自己有稿費的。」


    雖然檀小姐和檀先生都認定他是異能而不是本人,但是無論是從長相還是性格還是能力都完全是他們父親的樣子。


    他們做不到沒收檀君的稿費的事情。


    「對了,我是太宰治,我可以叫你檀君嗎?」太宰走近了檀君。


    檀小姐充滿了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太宰:「我記得你叫我哥哥是『檀先生』?」


    「嗯。」太宰看著檀君。


    檀君顯然也有幾分萌,他看上去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太宰的問題。


    「那你喊我爸爸是『檀君』?」檀小姐覺得自己對太宰的第一印象絕對沒錯,這個人的腦子多少是有點問題。


    「可以啊。」檀君似乎回過神來,「無所謂你們稱呼我什麽。」


    他的目光落在了太宰身後的人身上。


    國木田正貼著牆角充滿恐懼地看著檀君:「……鬼鬼鬼鬼鬼……」


    「他是不是腦子不太好用?」檀君的話是相當直接,讓人感覺他的脾氣並不太好。


    強大的遺傳因素讓檀君和檀小姐的措辭近乎一致,隻是一個是針對太宰治,一個是針對國木田的。


    太宰回頭看了看抖如糠篩的國木田,非常沒有同事愛地說道:「是的,他是笨蛋。」


    檀小姐和檀先生都不算空閑,他們下午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隻有太宰和織田作留了下來,國木田則回了偵探社,他發現自己似乎真的不太適合這個任務,看著死人復活——哪怕是異能,也會讓他聯想到不怎麽愉快的存在。


    「檀君你為什麽覺得你不是本人呢?」太宰看著檀君正在拿出自己的「遺物」。


    檀君的外表看上去像是接近四十歲的大叔,可是身材完全沒有走樣,一看就知道是經常鍛鍊的結果。根據檀先生的年齡推測,如果檀君還活著應該不止這個年齡,那麽這個樣子應該就是檀君死去的時候的年齡了。


    檀君扭頭看著太宰:「你居然還真的喊我檀君啊?」


    「是你自己說可以的。」太宰靠在檀君一旁的櫃子上。其實如果可以,他特別想要抱住檀君,可是不可以。


    他覺得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他做異能的時候檀君可以抱他,而檀君做異能的時候他就不能抱檀君了。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情啊。


    「這些都是『我』的遺物,你們隨便翻看吧。」檀君把東西拿出來,「大致就這些了,最好不要弄壞了,有些我還想繼續寫呢。」


    「檀君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太宰追問道。


    檀君抬頭看著太宰,腦子裏卻在想別的事情。


    太宰……這是看上了他女兒嗎?


    檀君並不覺得自己女兒是多漂亮的人,至少他一直都覺得在一眾美人演員中,她是沒有什麽優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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