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項鍊中間,赫然墜著兩枚低調的素戒,一大一小,金屬光澤在頭頂的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關澈連呼吸都停滯住了,下意識看向淩然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正眼神散漫地看向自己,然而還不等他做什麽,卻見淩然忽然伸出手將自己手裏的項鍊用力扯了回去。


    淩然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手上還吊著水,這一扯旁邊的輸液瓶整個就晃了起來,針頭直接在他手背劃下一條長長的血線。


    關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要看他的手,淩然卻怎麽都不給他看,兩隻手緊緊攥著戒指,因為口子比較長,他手上的血很快就布滿了整個手背,不少還蹭到了被子上,看起來格外刺眼。


    偏偏關澈越扯他越往後縮,到最後關澈的聲音都忍不住帶了點火氣:「楚寒,把你手給我看看,你他媽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淩然卻用力搖了搖頭,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著關澈聲音混亂地說:「你不能再丟掉了……這個是我撿到的……你說過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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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一時間,關澈臉上所有的表情全都凝固住了,他下意識想問你留著這個幹嘛,這算是什麽,提醒你自己欺騙報成功得到的戰利品嗎?


    關澈視線落在他手背上,又抬起眼睛盯著他的眼睛低聲問了句:「這是什麽,你幹嘛把它帶在身上?」


    可是淩然隻是緊緊地把項鍊攥在手裏,眼神緊張地看著自己,沒有回答。


    「楚寒,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奇怪?你看看你現在把自己弄成這樣,難道這就是你說的報復我?」


    淩然愣了愣,很快他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過度反應,漸漸平靜下來後,嘴唇抿了抿,將項鍊重新放回了衣領裏,才偏過眼睛說:「不知道,哪裏有那麽多為什麽……」


    他說完之後卻又忍不住看關澈,似乎也明白自己這樣回答一點都不能說服人,可是他的神態實在太灰心,就這麽看著自己,像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關澈看他手背上的傷口實在覺得難受,隻能先讓護士進來給他處理了一下手背上的傷口又重新換上了吊水,才重新有耐心地開口:「那既然你說不出來的原因的話,這是我的戒指,我拿回來應該也不過分?」


    淩然聽完後下意識搖了搖頭,卻又遲疑地問:「那你呢,你拿回去還會丟掉嗎?」


    關澈麵無表情地盯著他說:「我丟掉還是留下有什麽關係,吵著鬧著要離婚的人不是你嗎?既然是為了報復我,那現在留著這東西是故意給我看裝可憐博同情,還是說你裝著裝著動真格了,也捨不得?」


    淩然卻像是被他逼到了絕境,似乎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做法有多荒謬,可是他卻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隻想留住最後一點東西,他什麽都沒有了。


    一開始得知真相的時候的怨恨居然漸漸消失,他最開始的確是抱著報復的方式想用這種方式讓關澈痛苦,所以在他誤會自己和許諾關係的時候他並沒有否認,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越來越無法忍心,越來越捨不得。


    或許在他生命裏最後一段日子,誰也不會在他身邊,就連關澈也不會在,就像回到了最開始一樣,從那場車禍開始,他的父母永遠離開他開始,他就註定會是永遠一個人,和關澈的認識也是一個錯誤,那些回憶再美好都會消失,在知道自己可陋可憎的真麵目後,最後關澈也會離開自己的。


    可是,就在他掙紮痛苦,好不容易理智占據上風,打算將這個秘密永遠隱瞞下去的時候,偏偏關澈卻知道了一切。


    而從一開始他知道真相後的有意報復欺騙開始,關澈就不會再原諒他了,這樣的情況下,隻不過是痛苦的人又多了一個而已。


    淩然在關澈算得上逼視的目光中,慢慢抽出項鍊將上麵墜的戒指取了下來,對關澈說:「我不是,我沒有捨不得,我隻是覺得,覺得……」


    關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覺得他的行為真是矛盾極了,他在旁邊等了片刻後才打斷說:「你留著吧,不過是一枚戒指而已,隨你怎麽樣都行,那些事我會自己去弄清楚的,如果關沐說的那些話是真的,或許還是我對不起你,你做的這一切也看起來應該不算太過分,如果換作是我,說不定會做的更過分才對……」


    他原本以為這樣說,淩然心裏會好受一些,可是沒想到淩然的表現卻完全不是這樣,他大概也明白了現在自己在關澈麵前是個什麽樣的形象,他臉色白了白說:「你還會相信我嗎,我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好不好……」


    關澈看著他,覺得從他口中說出這一切是場騙局會是一件更加殘忍的事情,於是說:「我說過我會自己弄清楚,楚寒你不用說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過來看你。」


    淩然卻忽然從心中生出一種恐慌,像是知道這不過是關澈的敷衍一句話,他鬼使神差的,什麽都沒想下意識地叫住了他,辯解一般地說:「關澈,我……我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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