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粥吃了吧,再不吃要涼了,」楠竹揶揄他,「說說吧,想讓我餵?還是想讓你小徒弟餵?」


    厲聞昭斜了他一眼,唇角不自禁有笑意浮現:「滾。」


    見對方心情好了不少,楠竹總算道出了自己想說的:「江淮是不是和謝霄走得近?你不囑咐幾句嗎?現在謝霄出了事,他萬一……該說的還是得說。」


    「知道了。」厲聞昭草草應付了兩句,盯著碗裏的粥看,是青菜粥,白生生的粥麵上浮了點翠綠的碎葉,太素了,提不起胃口,還不如上次的臘八粥看著讓人有食慾。


    他用勺子在裏麵攪了兩圈,最後說道:「本座去看看他。」言罷,撂下勺子就走了。


    「喂,你倒是先把粥吃了啊,」楠竹追上去,作勢要攬他的肩,「你難道怕我在裏麵下毒啊!」


    「確實有這份顧慮,」厲聞昭攔住他的衝勁,屈指打在了他的左肩,輕而易舉的將他往旁邊帶過去了,保持了距離,「都是做神仙的人了,還是沒有規矩。」


    楠竹笑著打趣:「果然,裝腔作勢,還是你厲聞昭在行,別人擺個架子,都得給你嘲兩句。」


    厲聞昭隻是笑,不接他話茬。


    兩人沿著長廊來到了暮煙居,暗紅色的雕花門是關著的,江淮住的地方,由於沒有侍從婢女什麽的,一直都是冷冷清清,厲聞昭用魔氣感知了一下蛟骨的位置,發現就在房間裏。


    但是周圍寂寂無聲,房間裏看起來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他不在,我說過了。」楠竹上前,本想直接推開,但出於禮節,他還是選擇先敲了敲門。


    空蕩蕩的院子裏,隻有清脆的叩門聲,除此之外,再無別的。


    厲聞昭微微皺眉,上前推開了門,門沒有掛鎖,就這麽一推就開了,吱呀呀的聲音迴響在耳畔,屋裏陳設規整,被褥也是疊好的,看起來確實沒人。


    他直接快步走到了桌案邊,跟著魔氣的指引,打開了一個抽屜,蛟骨被放在抽屜裏,下麵還壓著一張紙。


    厲聞昭預感不好,把蛟骨拿出來,放到了桌上,又把疊上的紙打開來看。


    紙張素淨,落了摺痕,楠竹湊過來看,看見上麵用筆墨寫了幾個娟秀的字——年年歲歲。一撇一捺,頓挫有致,能看出是很用心的在寫,隻不過筆法不是很好,應該是因為不怎麽用毛筆寫字的緣故。


    厲聞昭沿著摺痕,把紙重新疊好,放回去,盯著蛟骨沉思許久。


    心下凜然,卻是一字難言。江淮去哪了?他能去哪兒?厲聞昭眼神掃過桌案上的東西,把他平時愛看的畫本子都拿出來翻找了一遍,想要找到一點線索。


    楠竹見他憂心忡忡,也上來幫忙,然而兩個人把屋裏屋外,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也沒見江淮留下來什麽有用的東西。


    現在所有的線索都集中在了那張寫了字的紙上,厲聞昭把紙重新展開,陡然發現紙的邊緣有道細小的撕痕,他難以定心,揣測江淮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事,悄悄跑了。


    能有什麽事,跑了擥忶都不跟自己說一聲?很重要麽?厲聞昭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裏過了一遍,江淮會覺得重要的東西。


    「你說的那個什麽香齋坊,他會不會是自己去那裏了?」楠竹提醒他,「他可能看你忙,自己一個人去了,沒和你說,見過他幾次,還是挺懂事的。」


    日光順著窗台淌進來,厲聞昭手撐在桌麵上,盯著那個缺口瞧了很久,最終搖搖頭,說道:「不會。」


    再說下去,就要說到謝霄頭上了。這是厲聞昭暫不能碰的界限,楠竹模稜兩口,還是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看著他指尖不斷敲打著桌沿,想來又是在壓情緒了。


    門在此刻被人從外推開,厲聞昭霍然抬頭去看,笑意還未完全展開,復又凝固下去。


    進來的不是人,而是一隻胖乎乎的橘色小花貓,它順著門縫溜了進來,長長的尾巴晃蕩著,跑到了厲聞昭麵前,舔了舔爪子,跳到了他的鞋麵上,看起來一副不怕生的樣子。


    厲聞昭微微皺眉,想把它撥到旁邊去,然而這小花貓像是能察覺到似的,轉而扒住了他的下擺,不肯鬆爪子。


    「哪來的貓。」楠竹上前一步,把它揪了起來,想要扔出去,卻止於厲聞昭按住他手的那一刻。


    他從楠竹手上接過貓,發現這隻貓大概是能通人性,烏亮的眼睛一直緊盯自己,喵嗚喵嗚地叫著。


    「你總不能還懂貓語?」楠竹覺得奇怪。


    「這不是真的貓,是幻化出來的。」厲聞昭把貓放到自己腿上,施術,魔氣大漲,把這隻貓包裹了進去,沒過多久,魔氣退散,原本趴著貓的地方,成了一張信箋。


    「這手段,還怪可愛的,」楠竹湊上前,看見了上麵的小字,「信上寫得什麽?」


    ***


    漫長的時間線裏,江淮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窒息了。


    謝霄為了確認他是否是真心的,還是把他帶回了祁連劍宗,即便自己一路上想了各種方法跑,但還是逃不過謝霄的雙眼。


    他坐在馬車裏,和謝霄麵對麵瞅著,這馬車非比尋常馬車,馬肋生翅,展翅,可以掠於天空,收翅,可以馳騁於陸地。


    謝霄麵容含笑,將盤子往他前麵推了推,說道:「餓了就吃點,你這樣賭氣,受罪的是自己。」


    酥油的花生酥,堆疊在盤子裏,一落落的,碎末都積在了盤子底部,江淮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像是墜入了冰窟,又像是被撈起來扔進了油鍋,每分每秒都讓他備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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