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漢俊進入,拜見。


    朱慈烺屏退所有人,將自己的意思一說。


    蕭漢俊微微驚訝:「暫停在京師的所有活動?」蕭漢俊很少有驚訝的時候,但這時,他對太子的決定真的感到很意外。


    朱慈烺臉色凝重的點頭:「是的,錦衣衛和東廠已經注意到軍情司了,為免不必要的風波,從即日起,軍情司隻在南京和十三省開展情報搜集,京師讓給錦衣衛和東廠,非有特殊情況,軍情司不得在京師收集情報!」


    「是。」雖然驚訝,但蕭漢俊點頭遵令。


    朱慈烺沉吟了一下,補充道:「做出點動靜,讓錦衣衛和東廠知道,軍情司從京師撤人了。」


    「臣明白。」


    「陝西,南直隸,宣大,遼東一代是重點,撤出的人手優先派往這些地區。」


    「是。」


    「去忙吧。」朱慈烺揮手。


    蕭漢俊猶豫了一下,拱手:「殿下,如此一來,我們對京師情況恐怕就不能及時掌握了呀。」


    「我知道,但不得不如此。」朱慈烺臉色凝重。


    蕭漢俊不再說,退下去執行。


    很快,隻一個時辰不到,一些神秘的人就開始離開京師。


    開米鋪的賈大福驚訝發現,旁邊賣「羊雜湯」,經常吸引對麵鎮撫司的錦衣衛光臨的「王老實」匆匆忙忙地收了攤,不做生意了,甚至一改平常笑嘻嘻地脾氣,對著幾個想要買羊湯的客人大發雷霆,挑起擔子,健步如飛的走了。


    賈大福驚訝,這還是平常走路都走不動的王老實嗎?


    太常寺卿李景田家的管家李四發現,自己前些日子收來的那個護院家丁忽然不見了,連鋪蓋都沒有帶,忽然就蒸發了,心中驚異,但也不敢多問,隻恐老爺追究他一個用人不查的罪名。


    不止這兩個,這一個下午,京師消失了不少人。


    百姓們察覺不到,而負責情報偵緝的錦衣衛,到了戌時(晚上八點),終於是感覺情況有點不對了,幾個他們懷疑是京營軍情司的人忽然都不見了。


    情報匯集到指揮使駱養性那邊,駱養性卻很冷靜,簡單的整理一下,入宮覲見崇禎帝。


    錦衣衛得到消息的同時,東廠也察覺了。


    東緝事廠後殿中。


    王德化放下手中的信箋,麵白無須的臉龐上,滿是憂愁。


    自從上一次被崇禎帝一怒之下,奪了他提督東廠的帽子之後,他就已經是踏上了一條不歸路,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和太子越走越遠的?到現在,內廷中人,王之心王承恩等人都已經知道,他這個東廠提督經常在陛下麵前匯報對太子不好的消息,以至於王承恩見了他就是冷冷,甚至是怒目而視,但他也沒有辦法啊,有些消息非是他自願,是他不得不匯報。一來二去,一不做二不休,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李晃,你怎麽看?」王德化看向身邊的小太監。


    李晃從燈光的陰暗中走出來,躬身:「回幹爹,兒子以為,東宮會進一步的做出軟姿態,明日一定會向陛下請罪,陛下也一定會原諒,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幹爹在陛下麵前不宜再提此事,不然陛下必然惱怒。」


    王德化連連點頭,陰沉著臉嘆道:「……東宮能屈能伸,動不動就主動認罪,陛下當時怒,轉眼就高興了,倒是咱家當了中間的這個壞人。」


    李晃不說話,緩步退回黑暗中,燭光照著他的側臉,他臉龐一半黑,一半白……


    黃昏。


    朱慈烺站在城樓上,迎接京營將士的回城,目光望著入城的將士,心中卻想著京師的防疫大計,同時思索明日如何向父皇請罪,將軍情司的事情揭過去?前世讀史的時候,他就知道崇禎帝是一個固執的脾氣,但絕非不明事理,更不是一個昏君,隻不過求治心切,加上天災人禍,以至於亂了分寸,鑄成了悲劇。今世穿越而來,對崇禎帝的脾氣就更是了解,崇禎帝外冷內熱,既是嚴父,也是慈父,就算自己小有逾越,隻要以誠相待,坦誠告知,並主動認錯,崇禎帝就應該不會怪罪。


    當然了,事情都有度。


    現在已經不是二月份了。那時剛剛穿越而來的他,還是毛也不懂的深宮少年,現在卻掌握著京營的六萬大軍,聲望也隨著開封之戰和擊退建虜的勝利也高漲不少,朝臣們不敢再用少年的眼光看他,父皇應該也是……


    晚間,朱慈烺收到了兩份信,一封是田守信寫來的,山西不法晉商的財產已經處置的差不多了,陝西巡撫蔡懋德又是一個清官,具體事務已經不需要他再監督,因此他已經在快馬加鞭的返程中,預計年三十就可以回到京師。


    第二封是登州水師遊擊鄭森寫來的。


    自從六月份和叔叔鄭鴻逵兩人到登州,但今日已經半年了。這半年裏,除了從泉州帶來的一千水兵,鄭森又在登州本地招募了兩千人,其父鄭芝龍答應朝廷的十二艘大船已經到位,鄭森死纏爛打,多從父親那裏「偷」了四艘大船,一共十六艘大船,雖然比之荷蘭人的三桅戰艦差的遠,但比建虜在遼東水域的水師強多了,十六艘大船聚在一起,正日夜操練,鼓聲槳聲吶喊聲不斷,鄭森信心十足的表示,再有半年,等到明年秋天,登州水師就能有相當的戰力。


    而登州水師前兩年的糧餉都由鄭芝龍負責,福建船舶司用市舶稅做抵押,有兒子和弟弟在,鄭芝龍對登州水師倒也是大方的很,水兵待遇、糧餉和一切用具,都等同泉州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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