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後來史者多有懷疑,認為是建虜入關後,為掩飾自己在四川的屠殺,栽贓給張獻忠的,但就明確的歷史記載來看,張獻忠嗜殺成性是比較確定的,比之李自成羅汝才,張獻忠手上的人命最多。在他看來,別人的生命比螻蟻都不如,說殺就殺,哪用什麽理由和藉口?連已死的楊嗣昌他都要挖出來鞭屍呢。還有那一位可憐的五省總1理熊文燦,若非當年熊文燦力保,張獻忠早就被朝廷殺了,但張獻忠絲毫不感恩,他攻下承天府,第一件事就是把寓居在承天府的熊文燦的家人殺了一個幹幹淨淨。


    這樣一個魔頭,歷來說到做到,他說先奸後殺,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含糊。


    在張獻忠的馬前,一個素衣長裙的少女跌倒在地上,正驚恐的哭泣。


    正是廬州知府鄭履祥之女。


    簡易的內城城頭上,一個倔強的聲音傳來:「月娥,吾兒~~汝父為國盡忠,你也不可辱沒了鄭家的門楣,站起來,不要怕,不要哭~~」


    但鄭月娥如何能站起來,她嬌軀顫抖,哭的已經睜不開眼,隻衝著城頭的方向伸手:「爹,爹~~」


    「吾兒……」


    鄭履祥強忍著,但淚水卻還是奪眶而出。


    「鄭履祥,你降不降?」張獻忠哈哈大笑,別人越是悽慘,他卻是興奮。


    「狗賊!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啃你的骨!若要我降你,除非是黑變成白,日變成夜!!就算你將鄭某的家人殺光也無濟於事~~」隔著這麽遠,鄭履祥噴天的怒火也能清楚的感覺到。


    「哈哈~~狗官有種!」


    張獻忠張開血盆大口,哈哈大笑,他最喜歡硬骨頭了,或者說,他最喜歡折騰硬骨頭,對手越是硬,他就越是喜歡將對方折磨的不成人樣,如此他方能痛快。手指馬前的女娃。左右環顧,笑問:「兒郎們,既然這狗官頑固不化,咱們就遂了他的心意,你們誰上?」


    「哈哈~~」


    張獻忠手下的幹兒和親兵們都是狂笑,很多人多踴躍請戰。


    隻有一名年輕將領皺了一下眉頭,臉上露出不忍之色,不過很快就消斂,繼續那種淡淡地目光。


    「義父,我來!」張獻忠的三子張化龍更是直接跳了出來,將長刀扔給親兵,滿臉淫笑的向鄭月娥撲去——張獻忠一共有十二個義子,除了最有名的張可望,張玉兒(張定國),張文秀,張能奇四人之外,還有另外八人,不過多年征戰,現在還有命留在張獻忠身邊的隻剩八個人,這八人之中,排行第三的張化龍最色,眼見鄭月娥頗有姿色,還是一個雛。他立馬就忍不住了。


    「不要,不要~~」鄭月娥驚恐的喊了起來。


    眾賊都是大笑,沒人覺得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情有什麽罪惡和不要臉的。鄭月娥叫的越恐慌,他們就越是興奮,尤其是張獻忠,他坐在馬上,笑的前仰後合,眼睛裏都是光。


    張華龍餓狗撲食一般的撲到了鄭月娥的身上。


    鄭月娥常年長在深閨之中,何曾見過這等場麵?一聲尖叫,直接嚇暈過去了。


    「哈哈~~」眾賊笑的更是興奮。


    「住手!」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城頭傳了下來。


    張獻忠眯眼向上看。


    隻見一個年輕的官軍將領出現在城頭,火光照耀下,見他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麵色蠟黃,麵無表情。「八大王,不要傷害我家小姐,無論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雖然是麵無表情,但他說話卻分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張獻忠狡黠地眨眨眼睛,笑眯眯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巡防百總,劉誌。」


    張獻忠點頭:「好,你殺了這狗官,開門投降,我就饒了你家小姐~~」


    「說話算數?」劉誌問。


    張獻忠哈哈笑:「我八大王說話,從來都是一口一個釘子。」


    劉誌的腦袋縮了回去,隨即就聽見城頭一陣胡亂,鄭履祥憤怒的聲音從城頭傳來:「劉誌,你瘋了,你幹什麽?」


    「對不起老爺,為了小姐,也為了我們大家,我必須借你人頭一用。」劉誌冷酷的聲音。


    話音不落,就聽見殺聲、慘叫。很快,一顆淋著鮮血的人頭從牆垛口伸了出來。火把照耀下,人頭鬚髮賁張,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依然保持著憤怒無比、死不瞑目的表情。正是廬州知府鄭履祥。


    鄭履祥的人頭就在劉誌手中,他麵無表情的望著下麵的張獻忠。


    張獻忠哈哈大笑:「好小子,辦事利落,夠狠夠毒,這女娃子是你的了!」低頭見張華龍還在忙著解褲子,登時大怒,一個撥馬向前,手裏的馬鞭狠狠地抽了過去:「娘求的,老子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


    京師。


    已經是戌時末(晚九點),朱慈烺離開兵部之後,在宗俊泰佟定方和武襄左衛的護衛下,並沒有直接返回皇宮對麵的十王府,而是沿著大街,繼續向南而去。十王府前麵的這條大街是京師最繁華、也是最核心的商業區,也就是後世的王府井大街。京惠商行龍潛在淵,誌向遠大,總行就設置在這裏。


    太子馬隊在「京惠商行」總行的門口短暫停留了一下。


    唐亮下了馬,進入京惠商行。


    太子的馬隊,繼續向前。


    自從回京的第一時間,朱慈烺就想要到京惠商行,到趙直的靈位前,親自上一炷香。但他是大明的皇太子,有些事情隻能想,不能做,雖然他已經向崇禎帝坦白了他和京惠商行的關係,但這並不表示他可以隨意進出京惠商行,大明商人是賤籍,不說皇太子,就是普通官員也很少出入商人店鋪和住家,如果朱慈烺這麽做了,他必然會遭到鋪天蓋地的攻訐和彈劾。在如今大明情勢危急,風雨飄揚的情況下,這是不智的行為,他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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