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眾將齊聲聽令。


    馬蹄急促,一名錦衣衛疾馳進入大校場,遠遠地翻身下馬,快步向這邊奔來,到了典璽太監田守信身邊,小聲稟告兩句,田守信聽了麵露喜色,連忙稟報朱慈烺:「殿下,福建總兵鄭芝龍和其弟鄭鴻逵、其子鄭森進京了!」


    鄭家父子進京了?


    朱慈烺大喜:「好。」


    快步下了石台,直奔皇宮。


    在朱慈烺逆轉歷史的謀劃裏,鄭家父子的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哪怕立刻封鄭芝龍為伯公都不為過,隻要他們交出手中的水軍,不過這份重要性是不能告訴鄭家父子的,拔擢鄭芝龍為福建總兵,又給了其子鄭森一個水軍遊擊的身份,短時間之內,已經足夠滿足鄭家父子的野心了。


    第290章 鄭家父子


    何況鄭芝龍並不是一個野心太大的人。


    狡猾多變,毫無遠見,沒有堅定的信念,是鄭芝龍身上最明顯的三個標籤。隻要給他一定的利益,讓他見到大明朝中興的希望,他斷不敢有叛變之心。


    相對於鄭芝龍,朱慈烺對其子鄭成功抱有更多更大的期待。


    照大明規製,地方大員進京,除非是皇帝特旨,否則是不能立刻見皇帝的,需要在客棧沐浴休息,先拜見內閣,兩天或者更長時間之後才能見到皇帝。畢竟皇帝是很忙的,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


    鄭家父子也是如此。


    所以朱慈烺即刻進宮並不是為了見鄭家父子,而是要和崇禎帝商議一下,如何更好的玩轉這盤棋,令鄭家父子心甘情願、毫無保留的為國家做事。另外,他也想要了解一下兩淮鹽案的進展。


    ……


    京師客棧。


    鄭芝龍和其弟鄭鴻逵還有其子鄭森,是一個時辰前進京的,有明一代,總督巡撫們進京常見,但總兵進京,而且是專門來覲見天子的卻是不多,連一代名將戚繼光都沒有享受過這種榮光。戚繼光當年進京是為了赴任神機營副將的職務,並不是專門進京覲見皇帝的。


    因此這一路以來,鄭家兄弟父子對皇恩感激不盡。尤其是鄭鴻逵,他是鄭芝龍的四弟,一向以老實著稱,原本隻是一個守備,忽然被提升為「登州水師提督」,他心中的感激無法形容,一口一個聖天子,每每提起,都是恭恭敬敬,拱手向北。


    鄭芝龍卻隱隱有些憂心。


    從區區一介海寇變成福建一省之總兵,鄭芝龍的實力不是白來的,每一艘艘,每一個兵丁,都是他絞盡腦汁,從驚濤駭浪中廝殺出來的,因為是海寇出身,所以他太明白實力就是本錢的道理了,沒有實力,沒有船艦和士兵,他鄭芝龍就是一個屁。若不是他實力夠強大,當初朝廷又豈會招安他?


    有實力才有官位,不過這個福建總兵的官位來的太過突然,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福建總兵是他夢寐以求的職位,為此他沒少送銀子,但不論福建官場或者是朝廷兵部,都對他的海寇出身懷有芥蒂,加上當年招安他的福建總督熊文燦被朝廷論罪處死,朝中沒有靠山,升遷根本輪不到他,這些年他能一直擔任水師副將,沒有被官紳穿小鞋,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自己被提升為福建總兵也就罷了,想不到弟弟和兒子,也被朝廷拔擢。


    初始聽到「登州水師」,鄭芝龍的第一直覺就是:朝廷要抽我精銳,對付我拉!


    細細一想,又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弟弟和兒子都是自己最最親信的人,不要說登州,就是安置到天津,也依然是鄭家的隊伍。再者,朝廷並沒有規定登州水師的規模,隻說是本部人馬,但弟弟和兒子的本部人馬,可以是一百艘,也可以是一艘戰艦,那不都是他一句話嗎?


    而登州是大明去往日本的一條重要航線,如果控製了登州,繼而控製這條航線,於他鄭家的生意,可是大有好處啊。


    當然了,朝廷的用意他也想明白了,不就是不費一分就想要重建登州水師嗎?


    這樣一來,登州水師倒是重建了。不過名義上是登州水師,但其實還是他鄭家的船艦,隻要他鄭芝龍一聲令下,還不是聽他命令?


    鄭芝龍反覆琢磨,都覺得這是一筆穩賺不陪的買賣,反正在哪養兵也是養,挪到登州,開拓登州商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何況朝廷聖旨已下,難道他還能抗旨不成?


    不過即便如此,鄭芝龍也沒有給鄭鴻逵和兒子鄭森撥太多的船艦,六艘大船,三十艘小船,就是新建登州水師的全部家當,相比於龐大的福建水師,連十分之一的規模都不到。


    鄭芝龍想法很簡單:想著先探探水溫,看看風向再說,如果確有需要,再給登州水師加船加兵也不晚,如果朝廷有什麽詭計,這點船艦對整體福建水師也不算什麽損失。


    一路,鄭芝龍都是這麽想的,但等到進了京師,見了京師巍峨雄壯的城牆,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安:在這巍峨城牆背後的皇宮中,住的可是恩威莫測的大明天子啊。天子所求的,難道隻是重建一個破破敗敗、連四十艘船艦都不夠的登州水師嗎?會不會有其他的圖謀,是他這個海寇沒有想到的呢?


    越想越是憂心,越覺得此行不會順利。


    相比於叔父的開心,父親的憂心,十八歲的鄭森卻是意氣風發。


    鄭森小名福鬆,字明儼,其母名田川氏,1624年出生於日本九州平戶藩,小時候在日本長大,但讀的是中華書,習的也是中華的忠孝仁義,這一點不得不稱讚,鄭芝龍雖然沒有什麽大義節氣,但對兒子教育的重視,卻是超過同時代的所有軍閥。左良玉,吳三桂,劉良佐劉澤清等人,生下的都是真正的犬子,但他鄭芝龍的兒子,卻稱得上是英傑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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