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拿什麽整頓京營,再練新軍啊?


    這其中,寧遠城的錢尤其不該花,在朱慈烺看來,寧遠城能守就守,不能守就全部撤回山海關內,憑藉山海關的銅牆鐵壁,與建虜決戰。現在在寧遠城投下的每一兩銀子,都是冤枉錢。更何況,範誌完是一個十足的庸臣,歷史上,當崇禎十五年清兵侵占牆子嶺、薊州城的時候,作為遼東總督的範誌完督師不力,畏敵如虎,所守州縣相繼失陷,致使建虜在薊遼如入無人之境。


    這樣的人,就是給他六十萬兩,他也守不住寧遠。


    不過這些話隻能腹誹,卻不能當麵向父皇講明。


    已經棄了杏山和塔山,父皇絕對不會同意放棄寧遠城的,為今之計,應是撤換範誌完,選一能臣擔任遼東總督,或許能有所作為。


    朱慈烺把目光投向了兵部右侍郎吳甡。


    不知道吳牲對遼東的看法是什麽?


    範誌完是虛名的左侍郎,吳甡實在的右侍郎,官職更大,當時廷議的時候,為什麽是範誌完,而不是吳甡到遼東督師呢?朱慈烺顧不上想當初的原因,現在隻能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把吳甡頂到遼東,以代替無能的範誌完,如此,遼東局勢或許能穩定一點。


    不過現在最急迫的事情,是阻止崇禎亂花錢,國庫已經很空虛了,每一兩銀子都要花到刀刃上,而不是像朝臣今日奏請的這樣,東一榔頭,西一榔頭,毫無策略的將國家財力浪費在無用之處。


    「兒臣有本!」


    朱慈烺騰的起身,從幾案後麵走出來,到階前站定。


    大殿裏一下就鴉雀無聲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朱慈烺。


    連一直平和淡定,像是在閉目養神的內閣首輔周延儒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皇太子昨日在校場一鳴驚人,一日上了朝,卻一句話不說,即使被光時亨用「玄武門」攻擊,也是神色不變,內閣的四個老狐,狸,還有朝堂上那些久經風浪的老臣都已經看出來,皇太子絕非一般人,大明朝廷,或許真要出現一位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皇太子了。


    但朱慈烺究竟有多不一般,內閣四臣還有各位老臣的心裏,卻是各有盤算。


    現在皇太子有本要奏,大家豈能不屏息靜氣?看皇太子究竟能說出什麽高明的策略?


    因此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殿上,靜的連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第33章 財稅三策


    「父皇,國庫空虛,非內庫所能支撐也,如若不能正本清源,找到國庫空虛的原因,縱使內庫有金山銀山,也終會有搬空的那一天,因此,兒臣有三項財稅之策想向父皇進言,同時也向朝堂上的各位先生請教。」朱慈烺聲音淡淡,從容優雅的說。


    財稅之策?


    朝堂上的眾臣微微騷動。


    大明朝到現在,最怕聽到的就是「財稅」兩字,因為每一次朝議財稅,最後的結果都是加稅,從天啟到崇禎朝,一直如此,而且加稅的對象,都是田畝稅,從遼餉的九厘到一分二厘,天下農民已經不堪重負。


    「說來聽聽。」崇禎很有興趣,對這個兒子,他是越來越器重了,如若不是兒子巡視京營,又豈會有這三十萬兩白銀?


    朱慈烺拱手:「第一,請父皇廢除遼餉,並立言,隻我大明存在一日,遼餉絕不復收!」


    嘩!


    如果剛才是騷動,現在就是暴動了。


    遼餉,在明朝後期,已經是軍餉的唯一來路,如果沒有了遼餉,所有的官兵都將沒有了軍餉,如此,大明朝還能存在嗎?因此,朝臣譁然,內閣譁然,首輔周延儒睜大了老眼,連龍座上的崇禎都是驚悚。


    朱慈烺卻是神色不變,表情淡淡。朝臣的騷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轟然之後,竟然也有三兩個言官跳出來支持朱慈烺。


    「臣附議,太子體恤百姓,未來必是仁君也!」


    「臣附議,太子仁德存孝,古今未有!」


    朱慈烺冷眼看到,這幾個贊同他的言官,都是剛才躍躍欲試,想要同光時亨一時彈劾他「唐太宗玄武門之變」的人,剛才認為他總督京營,可能會有架空崇禎的嫌疑,是一個壞太子,但現在卻又全力支持他,這些言官完全都是「沽名釣譽」的豬腦子,如果可以,他真想把他們拉出午門,全砍了!


    而那些皺眉沉思,一臉震驚的官員,才是這個朝堂上,真正的支撐者。


    「太子笑話了,廢除遼餉,軍餉從來而來?沒有了軍餉,我大明的軍隊,豈不是不戰自潰?」


    最先提出質疑的是兵部右侍郎吳甡。他瞪著雙眼,驚奇的看著太子。


    朱慈烺一臉嚴肅。向禦座上的父皇拱手:「父皇,遼餉一年,糧食和白銀合計在一起,多不過400萬兩白銀,少隻有300餘萬兩,然我大明天下,卻為這400萬兩白銀鬧的天翻地覆,雞犬不寧,正所謂得不償失,見小而忘大,遼餉正是此中代表。因此,為保為大明天下,為了北方的長治久安,遼餉,非是廢除不可!」


    聽此一言,朝中眾臣更是譁然,而那些支持廢除的言官,更是興奮和受到了鼓勵,一個個都嚷嚷:「太子所言極是,遼餉乃禍亂天下之源,不可不廢啊!」「請皇上廢除遼餉!」


    「遼餉廢除,然則天下軍餉從何而出?」問話的,依然是兵部右侍郎吳甡,他的上司兵部尚書陳新甲一直在給他使眼色,要他住嘴,但他根本不聽,雖然他官職比陳新甲小,但論資格、論才氣,陳新甲遠遠不如他,因此,陳新甲的兵部尚書根本指揮不動他這個兵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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