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不知怎地,腦海裏仿佛有個人在操控自己的情緒,淚水就忍不住流淌了下來。


    「這是我的家。」


    他重複道:「無論我去到何處,我的家都在這裏。」


    說完這話,他隻覺得腦海裏一陣輕鬆。


    一個老人笑道:「老夫就說賈郎君何等人,怎會忘卻了家鄉父老。」


    婦人說道:「如今是武陽伯了。」


    老人板著臉道:「早些年有相公回鄉擺架子,家鄉人皆默然,隨即無人理睬……」


    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隻是靈魂有些改變……賈平安笑道:「在外多大的官,回鄉也隻是當初那個少年。」


    老人一拍手,「就是賈郎君這個話,說的好!」


    隨後老人拉著賈平安的手,「走,今日我等請賈郎君飲酒,接風洗塵。」


    我想去看妹子啊!


    許敬宗都說好了,那位接任的刺史定然會請大夥兒去青樓。不要錢還能看歌舞,為啥不去?


    但眾人一擁而上,把他簇擁著走遠了,阿寶孤零零的在後麵跟著。


    明靜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心想這是為何?


    許敬宗的眼中有艷羨之色,「你等這一路看到那些鄉人在做竹編,可覺著奇怪?」


    明靜點頭,「進了華州境內,處處都是,這是為何?」


    許敬宗說道:「當初華州貧困,後來有人說華州多竹,為何不利用起來?於是便讓百姓編製竹器,隨後帶著去長安販賣。長安通天下,那竹器精美,價錢還便宜,賣的好啊!華州一地便漸漸富裕了起來。」


    明靜不知他為何說這個,但還是很欽佩這等造福百姓的人,「許公,那人是誰?」


    許敬宗指指前方,「就是小賈。」


    明靜:「……」


    那個每天都喜歡懟我的掃把星竟然還有如此光輝的一麵?


    為家鄉人籌謀生計,造福一地,難怪他一出現,那些百姓就歡喜不已。


    賈平安被人簇擁著進了市場,隨即就被幾家酒肆爭搶請客,差點把他五人分屍。


    ……


    許敬宗等人被華州刺史劉素接到了青樓裏,正在飲酒。


    這是慣例。


    曾經的刺史來到這裏,你就冷冰冰的請他吃個食堂,這個像什麽話?傳到長安去,人人都會說你劉素不近人情。


    酒過三巡,劉素笑道:「當年許尚書在此任職期間,為華州解決了不少大事,譬如說那塊田地紛爭。」


    許敬宗還記得那裏,就問道:「那兩個村子如今如何了?」


    劉素說道:「那兩個村子聯姻之後,便日益和睦,如今還經常走動。」


    「好!」


    許敬宗的欣慰之情溢於言表,劉素嘆道:「當初來華州之前,那些人說許尚書如何不堪,甚至還有奸佞之名,到了華州之後,老夫才知曉,原來許尚書何等的兢兢業業,何等的為民操勞……」


    明靜不禁愕然,心想我在道觀裏都聽聞過奸臣許的名號,難道是假的?


    許敬宗沒想到自己在華州依舊被人讚頌,不禁心情激盪,舉杯邀飲。


    微醺後,老鴇帶著一個女妓來,「讓黃花給諸位貴人歌舞可好?」


    劉素笑道:「這黃花乃是華州新晉的名妓,老夫也隻是看了一次她的歌舞,頗為不錯,不比長安的差,許尚書,今日還請賞鑒一番。」


    「好說。」許敬宗含笑點頭。


    黃花看著頗有柔弱之相,也就是楚楚可人之態,肌膚細嫩,讓人見了不禁想親密憐愛一番。


    她站在堂中,樂聲起,歌聲悠揚。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歌聲悠揚,隨即舞蹈令人讚不絕口。


    晚些黃花告退更衣。


    出來後,有兩個女妓在嘀咕。


    「那武陽伯就在趙家的酒肆裏,可惜我等竟然無法一見。」


    是寫出了那些名篇的武陽伯?


    黃花悄然出了青樓,發足狂奔。


    晚些,劉素和許敬宗談的契合,不禁歡笑不已,隨後愕然,「黃花呢?」


    有人去尋,回來說道:「黃花不見了。」


    劉素板著臉,「這是欺老夫無能嗎?」


    老鴇嚇得渾身發抖,「使君,黃花怕不是……怕不是……」


    更衣把人更不見了,這是作死呢?


    作為華州刺史,劉素要滅一家青樓真是輕而易舉,此刻他覺得自己在許敬宗的麵前丟人了,就把臉一板,「回頭再說話。」


    當著許敬宗他不好發作,等晚些許敬宗一走,這家青樓也就離關門不遠了。


    明靜坐在邊上隻顧著吃,順帶看歌舞,見到如此,就問了包東,「接下來如何?」


    包東嘆道:「要關門了。」


    「那黃花怠慢了許尚書,要倒黴了。」明靜覺得那等楚楚可憐的美人被責罰,當真讓人心中不忍。


    老鴇又急又怒,剛想去尋黃花,就聽外麵歡呼,「黃花回來了。」


    黃花提著裙子跑著進來,喘息著福身,「奴失禮了。」


    老鴇知曉要想挽回影響,必須要表態,就厲喝道:「賤婢!竟敢怠慢二位貴人,晚些定然杖責,讓你知道天高地厚,現在還不請罪?」


    黃花跪下,依舊在喘息,「奴……見罪於二人貴人,求責罰。」


    許敬宗默然,這等事作為客人他不能插手,否則就是打劉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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