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然念著他坐了這麽久的車,心疼地攙著人,也就隨便他胡亂揩油了。偶爾被人呼在頸間的溫熱氣息搞得實在癢得受不了,才會躲閃開幾厘米的距離。


    兩人都沒注意到,陸家別墅三樓那間燈光敞亮的房間裏,有一個頎長的身形在窗簾邊靜靜佇立了很久,直到他們的身影在彎曲的道上隱去不見, 窗簾這才從裏頭被人晦暗地拉上,然後那道高瘦的黑色背影離窗戶的位置一點一點遠去,最後幻滅不見……


    ……


    酒店的位置不遠,就在龍湖灣,隻是隔了幾個街道。


    葉輕然將蘇慕遠送到房間,就打算回去,但又被人死纏爛打地抱了在懷裏,怎麽說都嘟囔著要她陪他躺一會兒。


    她向來拒絕不了他的請求,隻好拍著他的背,打算把他哄睡後再回陸家,但時間幾近深夜,哄著哄著自己也不小心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依然黑漆漆的,但隱約透來晨曦的微光。葉輕然睡顏朦朧地瞥了眼邊上的蘇慕遠,小少爺此刻睡得正憨,細長的睫毛垂落下來睡顏很是乖巧無害。


    盯著將人看了好久,似乎覺得大腦也跟著清醒了不少,這才摸索著翻出口袋裏的手機看時間。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4:07,葉輕然幾乎一個激靈地彈起身來。


    動作幅度太大,連帶邊上的蘇慕遠也跟著悶哼了一聲,他修眉輕蹙,像是睡夢被人打擾,有些不安穩。


    葉輕然馬上收斂著放輕動作,幫人把被角掖了掖,這才趁著不甚明亮的光線,尋找到踢在床邊的鞋子穿上。


    走到外間找到便利貼匆匆給人留了話放在床頭,便不敢耽擱時間,快速拿上自己的圍巾,借著夜色離開了酒店。


    等她回到陸家時已經是四點半了,幸好陸家的傭人都是早上五點才起床幹活,她也算是卡上了尾巴,不至於被人撞上。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按下密碼門鎖,推門進屋。


    沒等她躡手躡腳地往樓梯間走去,放酒的吧檯處突然傳來一聲玻璃杯與琉璃台碰撞的輕響,她嚇了一跳,側眸望去。


    隻見陸衍穿著一身休閑家居服,從裏麵走了出來,衣著整潔,不像是睡過的樣子。


    空氣中微不可查地飄來一點酒味,很淺淡,但氣息醺人……


    人生頭一回夜不歸宿卻被人當場抓了去,還是這樣尷尬的關係,葉輕然腳步頓在那裏,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打破這片沉靜。


    不過陸衍倒是沒有追究的意思,甚至沒問她這麽晚是去了哪兒,隻是清淺地道:「回房睡吧,我會讓傭人遲點叫你起床,明天出門的時間推到下午。」


    葉輕然這才想起許阿姨晚飯後囑咐過讓他帶她出去玩的事。原本倒也沒什麽,但現在蘇慕遠過來了,一想到要讓小少爺孤零零一個人呆酒店,心中怪愧疚的,但現下她也沒這個臉皮拒絕對方,回了聲「好」,就不再繼續話題,佯裝淡定地上樓回房。


    她不知道在自己背過身的地方,陸衍久久地將她凝望著,用那種讓人讀不懂的憂傷目光……


    安全回到房間後,葉輕然已經悶了一身的汗。


    許是這麽一驚一乍的讓她神經很是疲憊,等她第二天起床時已經是早上十點,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睡過這樣的懶覺,起床時對被窩還有點眷戀。不過想到是住在別人家裏,還是要下樓跟人主動打個招呼。


    到了客廳,傭人們正有條不紊地打掃屋子,許岑一坐在沙發上正跟過來拜年的客人說著話,看到她下來,熱情道:「輕然起了啊,肚子餓不餓,廚房裏有給你留早餐,稍微先吃一點,留著點肚子一會兒吃午飯。」


    葉輕然餘光掃過沙發上的客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索性徑直忽略了過去,沖許岑一點頭當做招呼過,便跟著一旁的管家阿姨進了廚房餐廳。


    許岑一對一旁的兒子道:「阿衍,你進去陪陪妹妹。」


    「嗯。」陸衍不鹹不淡地應了聲,雖然麵色涼涼的看不出情緒,卻是將手機順進口袋,十分順從地站起身,拾步朝餐廳走去。


    看上去尋常的一幕卻是叫邊上跟著母親一起來拜年的髮小大跌眼鏡,我去,這小子不是最討厭陪姑娘家的嗎?雲、陸兩家算是世交了,但每次雲家那位嬌貴的小千金過來找阿衍,他可絕不是用這種好說話的態度對待人姑娘的愛慕之情啊,這會兒怎麽跟變了個樣似的。


    陸衍壓根沒理會他的驚奇神色,自顧繞進了餐廳。


    發小咽了咽口水,對許岑一道:「許姨,剛剛那姑娘是誰啊?感覺之前都沒見過?」


    太奇怪了,能關係好到住在陸家的小輩,在整個b市幾乎可以用手指頭數出來,這位看上去實在有點麵生啊。


    許岑一嘆了口氣,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倒是髮小母親多少對這件事有過聽聞,一把揪了自家兒子的耳朵:「臭小子,不該問的話少問點。」


    發小哪裏想到對方的身份這麽神秘,不僅許姨麵露難色,連自家母親都是閉口不談的樣子,越發好奇了。


    ……


    餐廳裏,葉輕然獨自坐在長桌上喝著粥,顯得背影有些弱小。


    因為屋裏暖和,今天的她隻穿了一件白色寬鬆毛衣,淺藍色修身長褲,衣擺處有蕾絲內襯裙擺垂落,瞧著很是清新淡雅。


    看到陸衍進來,她手上拿湯匙的動作微不可見一頓,思索再三,還是主動跟人打招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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