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萍出了餐廳,隻見丈夫將公文包放到沙發上,扯了扯規整的領帶,神色凝重地拄在那兒,卻不像是在找東西的樣子,奇怪道:「怎麽了?什麽東西不見了?要不然先吃晚飯我一會兒再幫你找吧。」


    蘇哲卻是驀的壓低了聲音,按著額心道:「我剛剛開車回來,在小區外頭好像看到輕然她姑姑一家了。」


    柳萍愣了愣,下意識地往餐廳裏頭看了眼,小姑娘正如若平常地吃著飯,並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心下鬆了口氣,這才小聲跟丈夫確認道:「你確定沒看錯人?可我在家裏一直都沒有人來過啊,他們如果真的找來了,肯定會嚷嚷著要見輕然一麵……」


    聽妻子這麽說,蘇哲有些遲疑地揉了揉太陽穴:「我也不太確定,在路口那家餐館隱約看到幾個進去的人影特別像那家人。」


    柳萍憂心地捏了捏掌心,最後折中道:「這樣吧,這件事我們先別當著輕然的麵提起,她現在是讀書要緊關頭,免得分心。等我明天去事務所讓下屬幫忙調查確認那家人的近況,再做其他打算。」


    蘇哲別無他法:「嗯,那就先這樣吧。」


    他們哪裏料到其實葉芬一家已經和葉輕然碰過麵了,隻不過那幾人並不知蘇家與葉家別墅毗鄰,所以才悻悻然地離開。


    要知道雖然蘇哲和柳萍在處理其他事時總是雷厲風行,但麵對葉芬那一大家子,著實有些犯難,念著是摯友生前唯一的妹妹,所以在幾次交鋒中都給對方留足了情麵,但對方吃相越發難看,隻叫人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


    夫妻倆商量好,晚飯時便裝作無事的樣子,像往常一般自然交談說話,不叫人察覺任何異常。


    ……


    等到了晚上九點,柳萍拿了車鑰匙打算去接兒子下課。


    葉輕然掐著時間開房門出來,身上穿著便服,顯然是洗完澡又穿上了外出的衣服,「姨姨,我跟你一起去接阿遠吧,我順路去書店買本雜誌,下午忘買了。」


    柳萍沒想太多:「好啊。」


    柳萍驅車,因為出來的時間尚早,所以即使去了一趟書店再到清中,依然沒到蘇慕遠下課時間。


    她最近事務所裏有很多案件要處理,趁著等人的空檔,就拿起平板查閱資料,偶爾用手機給下屬發一則語音。葉輕然則安靜地坐在後位,翻看雜誌。


    學校裏隱約傳來悠揚的下課鈴,五分鍾後,學生像傾散的潮水般向外湧來,門口停了不少家長的車輛,刺眼的車燈閃爍,很是擁擠。


    蘇慕遠拉開車門,隻覺得淡淡的薄荷清香隱匿飄來,然後就看到翻看雜誌側臉平靜寧和的小姑娘,身上難得的換下了寬大的校服,因為天熱,隻穿著件白色露臍短袖,以及一條淺藍色牛仔短褲,露出曼妙姣好的身形,白皙的肌膚在車壁燈的照耀下很是灼目。


    念著母親在場,蘇慕遠沒敢跟小姑娘明目張膽地搭話,佯裝淡定地上了車子,等車子開到大道平穩行駛,這才慢條斯理地拿出了手機打字。


    葉輕然感受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將雜誌攤到膝蓋上,拿出手機檢查了一下,看到來信人後,訝異地側眸看了眼,後者並沒有看她,她這才戳開信息查看。


    蘇慕遠:「換沐浴露了?」


    葉輕然默了默,回復道:「嗯,超市薄荷味的沐浴露打折,就買了。」


    她沒說,其實超市裏薰衣草味、玫瑰味的沐浴露也打折,但她念著他身上的那股清淺氣息,這才心動入手的。


    蘇慕遠也不拆穿,流痞地舔唇一笑,興致頗好地靠在椅背上打字,隻有三個字:「很好聞。」


    葉輕然臉頰微不可見一紅,在車窗外投進的點點霓虹下顯得很是明艷動人。


    蘇慕遠餘光瞥著小姑娘,隻覺得有片羽毛在心髒撓啊撓的,勾得人癢癢,連帶一天的疲倦都消失不見。心尖一動,低頭打字道:「要和我牽手嗎?」


    葉輕然怔忪:「嗯?」


    她不解地側眸看他,對方隱在半片灰暗中眸光灼灼地在將她望著,那雙桃花眼裏像是盛著萬千星火,很是多情勾人,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她指尖微動,遲疑地點了點頭,但不知道他當著姨姨的麵會怎麽做。


    蘇慕遠嘴角勾起一抹邪氣得意的笑容,抬手將她因為看雜誌所以打開的後座上方的壁燈關了,然後把自己放在腳邊的書包一把放到了兩人位置中間。


    他借著背包的遮掩,直咧咧地朝人伸出手,還矜傲地揚著下巴,修長的指尖在空氣中動了動,仿佛在示意她快點搭過來。


    葉輕然遲疑一瞬,抬眸看了眼蘇姨,後者正專注地開著車,並沒有顧及後排發生的事。


    咬咬下唇,壯著膽子將手遞了過去。


    指尖還沒遞去兩公分的距離,就被某人誌得意滿的徑直攥了過去。


    冰涼的觸感相接,帶著叫人顫慄的灼熱,從最普通的握法又變成了十指相扣,最後緊緊扣在一起。


    蘇慕遠身子懶洋洋地陷在柔軟的座椅裏,嘴角帶著饜足的笑意,拇指繾綣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正是這種不經意中的親昵才最讓人覺得攻城略地。


    葉輕然臉頰像是火燒一般,隻覺得心跳如雷。掩飾般地偏頭向車窗外望去,平復自己不穩的呼吸。


    ……


    第二天周六,葉輕然並沒有跟之前說好的那樣,陪蘇慕遠一起去學校、然後中午在華年等他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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