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然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輕飄飄地在試卷上填下選項,不甚在意道:「教室桌子太硬,我一般沒有午睡的習慣,不過沒關係,還算撐得住……」


    陳小芝不太贊同:「輕然,要不然你下午還是別去跑了吧,你之前體育課跑八百米的樣子就夠嗆了,真的跑得動一千五嗎?」


    葉輕然聽言也對自己很是沒把握,畢竟她還從來沒試過一口氣跑將近四圈的步呢,沉重地嘆了口氣:「沒辦法啊,既然名單上有我,要是無緣無故不去參加,以後多半會被班上同學說是沒有集體榮譽感,與其給他們多一個嘴碎的空間,還不如咬咬牙上了,哪怕隨便跑跑也行。」


    白希等人深諳她話中的道理,畢竟小初高這麽多年的運動會下來,班上多少會出現這種情況,正是因為這年頭嚼舌根的人太多,才導致大家為人處世需要更加的小心謹慎。


    這時隻聽見身後傳來重重摔下報紙的聲音,緊接著一道陰影投在了她們身上。


    葉輕然感受到視線,偏過腦袋望了一下:「……幹嘛?」


    蘇慕遠盯著她的臉,許是身體生物鍾反應遲鈍的關係,明明早上瞧著白白淨淨的小臉,現下眼底隱隱的青灰一片,好不憔悴。


    他沒說話,逕自拉過她的手腕。


    葉輕然愣了愣,手上的筆因此掉落在試捲紙上,不待她反應過來,就直接被人拽離出了奶茶店。


    餘下三人靜默一瞬。


    白希率先露出滿意地笑容,欣慰地拍了拍桌子,然後老母親般摸摸陳小芝的腦袋:「小芝今天就跟我們玩叭,然然要和小遠子促進感情去了,我們三個電燈泡還是呆在這裏獨自發熱比較好哈哈哈。」


    一直以為清中校草沒戲、但現下又嗅到一點激情的陳小芝被剛剛那幕弄得呆了呆,暗自在心中為輕然禱告了一下,乖巧應道:「……唔,好。」


    ……


    葉輕然一臉茫然地被蘇慕遠拽著,在校園的小道上七拐八拐。


    借著小公主的超高名氣,這一路下來她接受了無數學生的注目禮。


    她沒忍住拿手掩住額頭,埋著張臉低聲斥責道:「喂,蘇慕遠,你到底要把我帶去哪兒?」


    蘇慕遠一聲不吭,帶她走進了一幢大樓,然後不由分說推開走廊過去第二個房間的門。


    葉輕然突然置身到一片潔白的空間,還沒站穩身子,就看到某人揚著下巴,帶著淡淡命令的意味,語氣臭臭道:「睡吧,我會在陪在邊上,不會走的。」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但許是他還在生悶氣的緣故,聽起來格外別扭。


    葉輕然眨了眨眼,這才打量四周,原來他把她帶到了清中的醫務室,校醫大約是去了操場上,整個房間空蕩蕩的,空氣中瀰漫著點酒精的清香,白色紗簾飛舞,窗外陽光明媚。


    她遲疑地往空床位走了一步,在陌生環境裏一時不敢隨意妄動。


    蘇慕遠看出她的猶豫,徑直上前唰唰兩下幫忙把隔簾拉上:「我幫你看著,不會有人進來的。」


    「噢。」葉輕然慢吞吞地應了聲,磨磨蹭蹭地在床沿坐了下來。


    蘇慕遠抿了抿唇,下頜骨繃得緊緊的,悶了悶,還是沒忍住道:「以後出了事情可以告訴我,我、我雖然不能幫你縫衣服,但至少可以陪你熬夜……」


    葉輕然愣怔,沒想到他竟然是因為這點事情生悶氣,默了默,有點不解風氣地道:「可你又幫不上什麽忙,熬夜有什麽好陪的。」


    蘇慕遠被她說得噎了噎,鼓著腮幫子氣氣地將隔簾的最後一點縫隙重重拉上,轉而氣呼呼地躺到隔壁的空床位上,雙手環抱於胸背對她躺著,悶悶道:「睡覺!」


    因為兩張床位間被紗簾隔開,葉輕然隻能透過陰影隱隱辨識出他的身形輪廓,呆呆地坐那兒凝了好幾分鍾,這才窸窸窣窣地開始脫鞋子,在床上躺了下來。


    她兩隻手乖乖地搭在小腹上,睜眼看著上方的天花板,窗外陽光熏暖,清風徐動,天氣正好……定是身邊的氣息過於讓人感到安寧,她閉上眼,很快沉沉地睡了過去。


    ……


    葉輕然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來,朦朧著眼下意識地翻身往隔壁床位看了看,紗簾後卻沒了那團人影,愣了愣,一種空落落的情緒莫名從心底蔓延開來。


    沒等她細細品上這微妙的情感,門口的腳步聲打亂了她的思緒。


    白希幾人一同走進屋裏,聲音低低地試探道:「然然,你醒了嗎?」


    葉輕然坐起身,把隔簾往邊上拉了拉,看到她們大袋小袋提著許多吃的,懵了懵:「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


    白希把東西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小遠子剛剛去參加跳高比賽了,讓我們幾個過來陪你一起吃中飯。他本來想給你送回來來著,但檢錄時間來不及,所以交給我們就先走了。」


    葉輕然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心裏那點小不自在徹底消散,又好奇道:「中午沒有休息時間嗎?現在還那麽大的太陽呢?」


    她側目看窗外的光線,熱烈的刺眼,像是正午時分。


    徐靜姝抬手看了看手錶:「今天天熱沒辦法,下午第一場比賽是一點半開始,現在都一點多了。」


    葉輕然沒想到自己一覺睡了那麽久,不再問話,起身和她們一起收拾午飯的東西。


    幾人移了桌子在床邊,兩個靠床沿坐,兩個搬了椅子坐,就這麽一邊吃飯,一邊嘰嘰喳喳地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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