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情焦急,連帶腳步也跟著混亂,她不小心撞到一個拿風車跑過的小女孩。


    連忙蹲下身將人扶起:「沒事吧,小朋友。」


    小女孩摔倒了也不哭,還奶聲奶氣地道了聲謝:「謝謝小姐姐。」


    葉輕然正鬆了一口氣,就聽到頭頂的廣播播報不知從何傳來,在整個廣場上方飄蕩。


    「下麵播報一則尋人啟事,下麵播報一則尋人啟事。請葉輕然女士聽到廣播後馬上到服務中心來,您的朋友正在……」


    工作人員的話說到一半,電磁音像撕裂般聒噪了一瞬,緊接著話筒被人搶過,還被大大咧咧地拍了三下,聽上去很是粗暴。


    然後就傳來那人的聲音:「喂喂喂,葉笨笨,能聽見我說話嗎?」


    葉輕然僵駐在原地,腳邊的小朋友已經跑遠,隻有她呆呆地站在那兒,仿佛畫麵靜止。


    蘇慕遠還是那副不耐煩的樣子,語氣臭臭的:「不認識路的話,就隨便向邊上的人借個手機,打電話給我,我來找你。」


    「我的號碼你一直記得的吧?別跟我說你不會背,我看到你在草稿紙上抄過很多次。」


    那邊的聲音頓了一瞬,語氣古怪地扔下一句:「我等你的電話。」


    就直接閉掉了麥。


    遊樂園裏的熱鬧依舊,類似於這樣的尋人廣播每天都會有數十條,沒有人因為它被吸引去太多的注意力,


    葉輕然的雙腳,卻像是被釘在原地般,無法動彈。


    那人的聲音已經在城市上方的天空消散,但她總覺得猶在耳邊,如醉如夢。


    廣場上火樹銀花,燈光在人臉上交錯著閃過,撲朔迷離,夢幻不已。


    正好有一對情侶從身邊經過。


    葉輕然腳步微動,出聲道:「抱歉,可以借我用一下您的手機嗎?我就打個電話,很快還給您。」


    女方愣了愣,但馬上很好說話地將手機遞給了她,順便幫忙按了解鎖鍵,打開號碼的輸入界麵。


    葉輕然接過手機,指尖停頓很久。


    她沒想到,到頭來,她還是會給他打去這通電話。


    她攥了攥手心,這才一下一下,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按下了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


    電話幾乎一秒接通,那邊的聲音很急:「餵?葉笨笨嗎?你在哪,人有沒有事?你知不知道我……」


    話語到此不自然地停頓,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蘇慕遠片刻後恢復平靜,那句「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終是沒有說出口,幹巴巴地接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走丟,我爸媽把我罵的有多慘……」


    葉輕然表情淡淡,並沒有把他的責備放到心上,平靜道:「蘇慕遠,我在摩天城堡這邊,你來找我吧。」


    蘇慕遠愣了愣,雖然聽筒裏傳來的還是熟悉的清淺聲音,但他不知為何心中隱隱的覺得好像什麽地方出錯了。


    「知道了。乖乖在那裏別動,我馬上來。」


    他神色晦測的悶悶扔下一句,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進擁擠人群中。


    葉輕然掛斷電話,將手機還給那對小情侶。


    那個女生猶豫不決地小心詢問道:「剛剛在廣播上報尋人啟事的是在找你嗎?」


    葉輕然眸光閃過一絲錯愕,沒否認,溫吞地點了點頭:「嗯。」


    女生因為自己猜測對了,得意的沖男友笑了笑,又對葉輕然繼續道:「找你的是你男朋友吧,聽他語氣好像很著急的樣子。你們是因為吵架所以走散的嗎?看在他那麽擔心你的份上,還是和好原諒他吧。」


    葉輕然薄唇翕動了一下:「不是的,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


    雖然是因為吵架走的散,但並不是那種男女關係,而他的擔心,也不過是鑑於叔叔阿姨的一點舊情。


    「啊……」女生有點惋惜,「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來著。」


    大概也是察覺到自己說的有些太多了,女生道了聲「再見」,就挽著男友走遠了。


    葉輕然神色如常,來到城堡旁的噴泉池邊坐下。


    水池裏的燈光隨著水柱此起彼伏,一會兒直擊雲霄,直衝而上,一會兒又化作煙霧,向周圍四散。


    光影與水霧交相輝映,偶爾有細小的水汽隨風帶到人的肌膚上,清涼愜意。


    她雙手安靜地搭在膝蓋上,望向人來人往的街道。


    蘇慕遠跑了一路,雖然今晚的夜風很是宜人,但他額角沁出的細密汗珠,還是打濕了額發。


    他繞了摩天城堡一圈,總算在噴池邊找到了葉輕然。


    她似乎正望著遠處的演出舞台發呆,明明上麵隻有工作人員在整理道具,她卻看得很是出神。


    長髮披肩而下,被周遭的燈光鍍上一層柔軟的色彩,看上去很是乖巧,少了幾分平日的清冷。


    他調整好呼吸,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緩步走上前去。


    最後他在她的身前站停,道:「喂,葉笨笨,我們回家了。」


    葉輕然隻覺得頭頂有一道陰影罩下來,緊接著就聽到清越沁涼的聲音傳即耳底。


    像是清泉從石間流過,引得人心間一顫。


    她緩慢地抬眸向他看去,清晰的在他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五光十色的燈火在他眼中像是萬千繁星,熠熠閃光。


    蘇慕遠見她既不動,也不說話,耐著性子道:「怎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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