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敲了敲拐杖,老臉撇到一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道:“留他一條命,其他隨你們處置。”


    君小柒看著老爺子那掙紮的模樣,心底覺得很是奇怪。


    平常也沒見老爺子偏袒二房的人,之前看他對二房那態度,還以為他是個是非分明的老人家。


    可為什麽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他卻一心想要保顧知允了?


    若說是因為顧知允也是他的孫子,但這態度也不像,畢竟可以看得出來他對二房的人除了媛媛,都看不過眼。


    她下意識偏頭看向身側的顧知衍,見他同樣一臉不解。


    看來不止她一個人沒看懂老爺子的心思。


    君爾冷笑道:“交給我們,可以保住一條命,若是交給警方,就憑他做的那些事情,就是被槍決十次都不夠。”


    他現在也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說話,要不然就直接上手抓人了。


    君肆跟著說道:“顧知允除了買凶殺人,還走私違禁品,名下多家公司存在偷稅漏稅等違法操作,生產國家禁止的藥品,他身上背的人命債可不止一條。若是這些事情被爆出來,不止顧知允吃不了兜著走,你們顧家也少不得沾上麻煩。”


    這些都是他和君爾一起查出來的,不管哪一條拎出來都足以讓顧知允吃牢飯吃到死。


    顧老爺子歎了口氣,擺擺手道:“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他人在祠堂,你們可以去拿人。”


    說完,他起身撐著拐杖準備離開。


    君小柒見狀,連忙過去扶住老爺子。


    顧老爺子偏頭看了她一眼道:“不用,老頭我自己能回去。”


    “沒事爺爺,我送您。”君小柒對他露出一抹笑。


    顧知衍也隨之跟了上來。


    君家父子頓時麵麵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他們剛剛那樣的態度是對是錯了。


    他們是想替小柒出頭,可小柒畢竟將是顧家媳婦。


    他們這樣是不是讓小柒夾在中間為難了?


    白如是白了他們一眼道:“以後這種事情先跟小柒通過氣再說。”


    許音笑了笑:“小柒被欺負,總要討回公道的,老爺子那邊的態度你們別太在意。老爺子也是疼小柒的,他會想明白。”


    她本也想跟著離開,想想還是決定留下來解釋一句。


    可不能因為一個顧知允,讓他們兩家產生了隔閡。


    出了醫院,涼風習習。


    顧老爺子突然停下腳步,主動開口:“小柒,你可怪爺爺?”


    君小柒眨了眨杏眸,很篤定的說道:“不怪,爺爺對他家法處置,已經是爺爺能做到的本分了。”


    隻是這不代表她可以輕易放過顧知允,他害阿衍在先,又對她出手在後。


    若是繼續忍下去,還不知道會釀成什麽後果。


    想來阿衍也是顧忌著爺爺的心情,才一直沒有對顧知允下狠手。


    “爺爺,您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顧知衍沉聲問道,“若想顧家長盛不衰,蛀蟲必須清理,看在他也是您孫子的份上,我可以留他性命,但他決不能繼續留在京都了。”


    “他不是我孫子。”顧老爺子驀然開口。


    兩人皆是一愣。


    爺爺這是在說氣話嗎?


    君小柒:“爺爺,您也不用……”


    “他真不是我孫子。”顧老爺子神色複雜的重複了一遍。


    顧知衍瞳孔一縮:“爺爺您的意思是顧知允不是顧家人?”


    顧老爺子又狠狠歎了口氣,似想到了不堪的往事,垂下一雙老眼道:“顧天遠就不是我兒子,顧知允當然也不是我孫子。”


    君小柒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驚天消息。


    她和顧知衍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顧知衍震驚過後,就更想不明白了:“爺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既然二叔都不是您的兒子,那您為何……”


    “為何還想保他,就連他三番五次下手害你,我也沒有作為?”顧老爺子直接接過他的話。


    顧知衍沉默。


    君小柒瞪大了眼睛,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


    不過這應該是屬於顧家的秘密,而且是爺爺保守了很多年的秘密。


    如果不是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恐怕爺爺也沒打算說出來。


    她下意識的看了眼四周,確定不會有人聽到他們這裏說話才放下心。


    “這要從你繼奶奶說起了,你奶奶過世後,我重新娶了一任妻子,也就是天遠的母親。當年我被殺手追殺,是天遠母親救了我,我就順勢娶了她。”


    說到這裏,顧老爺子自嘲的笑了一下,“但我沒想到她是讓我當接盤俠。”


    啊,接盤俠,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君小柒吃驚的張大嘴巴。


    堂堂顧家當家人竟然還當了接盤俠,這說出去隻怕全京都的人都驚掉下巴了吧。


    顧知衍薄唇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幹脆繼續保持沉默等老爺子繼續說下去。


    倒是顧老爺子把藏了多年的秘密說出來後,也豁出去了,顧不得是不是會在晚輩麵前丟掉老臉。


    “這事還是在天遠母親臨死之前我才知道,但她以救命之恩要挾,要我發誓不得趕天遠一家出顧家,還必須保他們一生富貴。”


    但顧老爺子沒說的是,天遠母親不止是以救命之恩要挾,還以他喜當爹的秘密要挾。


    她說她留了後手,一旦他不答應,那可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給人喜當爹了。


    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看二房的人不順眼,但又一直容忍他們存在。


    哪怕二房一直在傷害顧知衍,他次次都選擇了容忍。


    直到現在,他才感覺自己似乎錯了,在親孫子的性命和自己的麵子之間,他怎麽能選擇顧全自己的麵子。


    君小柒聽完明白了,但表示不能理解。


    孰輕孰重,老爺子活了一把年紀,難道還分不清嗎?


    顧老爺子看到她那略帶不滿的眼神,老臉不自在的撇了一下:“之前是我腦子沒拐過彎。”


    豈止是沒拐過彎。


    當然君小柒還是給老爺子留了麵子沒說什麽。


    倒是顧知衍開口道:“這件事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知道,但爺爺,顧知允您不能再保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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