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層中先是赤霞透光,忽有點點黑意浮現,漸漸串聯成線,繼而練成一片,將赤霞赤光漸漸逼擠的無處存身。秦拂宗點頭道:「果然那魔頭非同小可,用噬魂妖法將第一層中正神之身盡數魔染,不過不必擔心,此寶有三十三層,倒要瞧瞧其能攻占的幾層?」


    片刻之間,第一層已然如同墨染,漆黑一片,魔光透出塔身之外,本是玄門至寶,卻多出了幾分妖邪之意。借著魔意點點又自向上攻伐,來至第二重天太明玉完天。


    上官雲珠運使法力,還有閑暇開口:「此寶威能無窮,可惜弟子學藝不精,不能全數發揮,以師叔看來,那魔頭能走上幾層寶塔?」


    秦拂宗撫須道:「那魔頭該是修成法相之境,尚未度過天劫,法力之中並無先天氣機,如此最多當可破入第十層天界,便算他的本事了。」說話之間,太明玉完天中竟又被漆黑魔光染化,整座寶塔原本寶光熾然,接連兩層失守,望去倒似是塔身上生出點點黴斑,難看到了極點。


    秦拂宗咦了一聲,撇嘴道:「這魔頭破法倒快!雲珠你莫要分心,全力發動罷!」上官雲珠點頭,頭頂雪魂珠光華大放,連帶靜室之中陡然陰寒起來,四麵石壁上也自染上一層白霜。


    上官雲珠催動畢生真氣,盡數灌入寶塔之中,再無餘興關注其他,秦拂宗微笑瞧著,為這位女師侄護法。就見一股清流沖入塔中,將最下兩層漆黑魔意也自沖淡了不少,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轉瞬之間無邊魔意又自反攻,將上官雲珠正道法力生生頂了回去。


    餘勢未歇,竟又順勢破入第三重天清明何童天中!秦拂宗喝了一聲:「好魔頭!」上官雲珠是法相修為,與那魔頭不相上下,又有三十三天寶塔為依憑,鬥法卻還連連失利,唯有一種可能,便是那魔頭手中亦有一件了不得的法寶!


    果然漆黑魔意陡然大盛,轉瞬之間攻破清明何童天,扶搖而上,一路勢如破竹,連破玄胎平育天、元明文舉天、七曜摩夷天、虛無越衡天、太極蒙翳天與赤明和陽天,一氣而入第十層玄明恭華天!


    秦拂宗瞪大了眼睛,以他判斷那魔頭隻能攻入第十層天為止,果然雙方法力在第十層天中膠著了良久,但上官雲珠法力最後竟而不敵,痛失此天。


    秦拂宗再也按捺不住,頭頂衝起一派精氣長河,使了個一氣貫通之法,自第十一層耀明宗飄天中注入,他的修為可就高出太多,兩方聯手之下,登時將魔頭氣焰打壓,噬魂魔意不得已一路退讓,一直退入第五層天中。


    秦拂宗老成持重,隻分出五成法力對付魔頭,所幸到也夠了,隻是那魔頭法力之堅韌,竟大出意料,本擬一舉煉化,眼下看來無有幾日的苦功怕是不能成事。


    不知不覺煉化魔頭到了第二日上,已將魔意重新驅趕回第二重天中,眼見再一把勁便能將之煉成飛灰,秦拂宗忽覺身下大地劇烈抖動了一番,雖片刻之間就已平復,仍是心頭一驚,遠遠覺出一道驚世魔意一閃即逝,一放即斂,卻實實在在是玄陰級數,具有無窮威能。


    秦拂宗不料金榜籤押之後,還敢有玄陰魔祖潛入京師,那魔威一閃而逝,隻聽一聲佛號,正是普濟和尚之聲,滿含慍怒之意:「銷魂魔君,你竟敢殘害大明忠臣,給我留下罷!」


    普濟神僧也動了真怒,可見那銷魂魔君做下何等大孽,隻聽一人笑道:「不就殺了一個小小的官宦,也值得你這禿驢大呼小叫?」京師之上,一道金光緊追一團魔氣而去,瞬息不見。其後又有一道劍光緊緊跟隨,可惜功力太淺,追不多時已失去了二人蹤影,隻能掉頭返回,劍光之中傳來聲聲怒吼,宛如孤狼血泣,不甘憤怒之意表露無遺!


    秦拂宗心念電轉,已猜到那銷魂魔君究竟做了甚麽,「不好!必是張守正死了!這可如何是好!」張守正是清流之首,他這一死幹係太大,幸好銷魂魔君動手時泄了行藏,被普濟神僧逼的現身,不至於嫁禍到清虛道宗頭上,但其身後之事隻怕沒那麽好揭過去了。


    秦拂宗心神一亂,法力運轉微有不純,此消彼長之下,寶塔中魔氣驀然大盛,似有一頭絕世妖魔要衝破封禁,再臨人間,秦拂宗大叫一聲:「不好!」正要補救,卻已來不及了,隻聽一聲巨響,如九天神雷齊轟,山崩海裂一般,三十三天寶塔竟給沖的重重一跳,復又狠狠砸在青石地麵上。


    一震之間,半座尚書府已然化為瓦礫,數十名家丁侍女反應不及,給生生震死,又被亂石碎瓦埋住,一道魔影陡然飛起,陰氣四散,叫道:「秦拂宗!還要多謝你助本座煉法,今日之賜來日定當百倍奉還!」沖天而起,閃的一閃,已在天外。


    秦拂宗剛要起身去追,又按住身形,一指上官雲珠,度過一絲真元,鎮壓其受寶塔反噬所生內傷。上官雲珠始終不曾啟目,隻嘴角流出鮮血,得秦拂宗之助才自安定了些。


    秦拂宗望著滿目瘡痍,苦笑一聲,等上官雲珠調息已畢,壓製了傷勢,啟目問道:「好厲害的魔頭!師叔……」秦拂宗擺手道:「那魔頭去了便去了,不必多言,你立時隨我入宮,眼下還有一件棘手之事要做!」上官雲珠咳嗽幾聲,問道:「何事?」秦拂宗道:「張守正已死,京師要大亂了!」


    啪啪啪!皇宮之中,平帝已在寢宮中大摔大叫了良久,滿地皆是寶器珍寶的碎片,連聞召入宮的國舅常嵩也自緘口不言。平帝一把將平日最心愛的一把琉璃盞摔得粉碎,叫道:「常嵩!張守正死就死了,為何那銷魂魔君自曝行蹤,若是被人知道此事是朕背後指使,朕有何下場,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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