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沖對煉丹一竅不通,見還有這許多講究,當下慨然道:「既然如此,一切聽憑師侄吩咐。我這幾日就在金陵家中暫住,三十三日之後再來,若有何差池,隻來金陵城中尋我便是。」言罷飄然而去。


    淩衝去後,還清忽道:「師傅,你要為淩師叔祖煉丹,隻是那封信該當如何處置?」前幾日觀裏忽然有人送了一封信來,清元子看完之後,便魂不守舍,似有甚麽心事。還吩咐他小心看守門戶。


    還清自覺是仇家上門,先發來邀戰信函,隻是他追隨乃師十幾年,也不曾見師傅得罪過何人。這仇家又是從何而來?清元子麵色躊躇,末了斷然道:「為淩師叔煉丹乃是大事,耽擱不得。至於那封信麽,就隨她去罷!」


    淩沖一氣下山,入了金陵城。此時艷陽高照,已是正牌時分。走在石板路上,目中所及皆是自小瞧慣了的光景,思及在太玄峰上修道的日子,當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七拐八拐間,已來至淩府門前,紅漆大門緊閉。唯有角門開著,一個家丁正在門前打瞌睡。淩沖識得是家中老人兒,上前往他肩上一拍,喝道:「小三!看守大門還敢偷懶,看我叫王叔打你!」


    那叫小三的家丁立刻驚醒,口中忙道:「二少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話一出口,自家也覺怪哉。


    第二百三十六章 歸家省親


    自語道:「奇怪!除了二少爺,誰還敢這般打趣三爺我?二少爺不是去京城求學了嗎?一時也回不來,又是誰敢這般捉弄三爺?」猛抬頭見一少年,滿麵笑容望著自己,不是自家二少爺還能是誰?


    小三啊的一聲,翻身站起,叫道:「二少爺回來了!」淩沖點頭,笑問:「這幾年家裏沒什麽事罷?」小三忙不迭道:「沒事,沒事!老爺、夫人、老夫人都好,就是惦念少爺一人在外,怕你吃穿不合度。我這就進去稟報!」轉身跑進府中。


    淩沖耳聞小三大叫「二少爺回來了」,一路向內宅奔去,不禁搖頭一笑。自家施施然入了府門。迎頭便見王朝匆匆忙忙走來,見真是淩沖,大喜叫道:「二少回來了!」


    淩沖笑道:「王叔,是我回來了!」見王朝麵色紅潤,周身真氣奔湧,當是將太玄真氣心法練的入門了,方有此調理氣血之功。當年他離家前,將太玄守山劍十三式全數傳給了王朝,也不知其修煉的如何。


    王朝自小看著淩沖長大,名為主僕,實為父子師友。連太玄殘譜也是王朝交給淩沖,若無王朝在,淩沖此生絕難得到機緣,拜入太玄。


    二人說笑一陣,逕往內宅而去。淩真身為禮部侍郎,如今正在衙門中處置公務,尚未歸家。宅中就老夫人與崔氏在。連淩康也因外放做了縣令,有些日子不曾回來。


    淩沖入了內宅,迎麵便見崔氏出來,他大方一禮,叫了聲:「姨娘!」崔氏見他落落大方,比之前全然不同,似乎多了幾分出塵之氣,也自笑道:「沖兒回來了,快些進來,你祖母還等著呢!」


    淩沖對這位庶母談不上好惡,如今修道有成,心地寬闊,更是不盈於懷,隨她入內,麵見祖母。老夫人正等的心焦,祖孫數年不見,自有一番悲喜,也不必細說。


    掌燈時分,淩真自衙門歸家,聽聞淩沖歸來,麵上沉靜如舊,一家人坐在一處用晚膳,問道:「你在京師中,隨張閣老從學的如何?」當年淩沖離家求道,還是沾了張亦如的光,求其祖父大明首輔張守正寫了一封書信,言道收淩沖做個弟子,傳授學問。淩真這才肯放行,若是知道他是出家修道,隻怕當時便打斷了他的腿。


    淩沖修成陽神,神念精純,過目不忘,往昔所讀聖賢之書,如掌上觀紋,一一對答無漏。淩真十分滿意,說道:「康兒考取功名,如今外放做官,也算了卻我一樁心願。你跟隨張閣老做學問,我是放心的。隻是張閣老乃是剛直之人,斷不會為你求情鋪路。還要靠你自家考取功名才是。」


    淩沖唯唯應諾,不敢多言。如今他身為太玄掌教弟子,地位尊崇,得傳玄門上乘道法,畢生所求,唯有長生久視、穀神不死。世俗的甚麽狗屁官職虛位,比得過玄門道行神通麽?


    淩康考取功名,淩真甚是滿意,期許次子亦能金榜高中,光耀門庭。一旁老夫人往淩沖碗中夾菜,說道:「好了!沖兒好容易歸家,你當老子的就莫要問東問西,讓孩子好好吃頓家裏飯菜,歇息一晚。明日任憑你叫到書房裏,怎麽問都成!」


    淩真侍母最孝,老母開口,登時不敢再說。用罷晚膳,老夫人又將淩沖叫進房中,將他這五年以來生活仔仔細細問了一遍。淩沖暗暗苦笑,祖母不令父親多問,自家卻打破了砂鍋。好在他早有一套說辭,好歹哄得祖母開懷,服侍老人家睡下。又到淩真房中給雙親請了安,這才迴轉自家屋中。


    屋內每日皆有丫鬟灑掃,他雖五年未歸,卻也十分整齊。連舊時所用之物,亦是原樣未變。淩沖感嘆一陣,忽見王朝推門入內,笑道:「二少此去學道,想來已是神仙中人了罷!」


    淩沖笑道:「王叔莫要取笑,我這點微末修為,算得了甚麽?連掌教師尊也不敢稱是神仙中人呢!」王朝驚道:「難不成沖哥兒居然拜在太玄掌教門下?」他對玄門七宗一無所知,但既能執掌一方大教,必是了不得的高人,淩沖竟能拜入其門下,日後成就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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