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司機開車水平高超,或許是前後兩處地方都有屋簷,使得下車站在蓬萊居門口的周遊,在這墜雨如珠的天氣裏,竟是半絲雨水也沒有沾染上。


    可麵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此時望著“蓬萊居”,周遊心情卻比黑沉沉的天際要更重上三分。


    “蓬萊居。”


    周遊低聲將匾額上那三個字念出,這奇怪的地方,花解語不是花解語,連周遊似乎都已經不是周遊了,那麽跟蓬萊有關的,會是故魂嗎?又或者,會是真正的蓬萊宗主?


    縱然再次進入蠻荒之地幻境中,周遊心裏即便疑惑萬分,可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吱呀——”一聲。


    帶著揣測,周遊伸手推開眼前蓬萊居的院門。


    時間與空間仿佛在門開的刹那轉回,當他看清楚院門後的人時,即便早就已經做好準備,可周遊的呼吸還是凝滯了下。


    眼前格局與一隅院完全相同,就連那架下的青石台躺椅,都一模一樣,然而周遊在看著青衣如故的蓬萊宗主時,微微沉吟片刻,再開口已經恢複平靜,道:


    “你不是蓬萊宗主。”


    有過之前花解語的經驗,這次周遊麵對這個與故魂從長相到氣度都完全一樣的人時,就率先將她當成假的來應對。


    而後者也沒有再試圖狡辯什麽,反而還笑著點頭道:


    “我確實不是你的宗主。”


    周遊眉梢微挑,對方或有意或無意用了個“你的”兩字,說實話,即便是周遊,也不得不承認,這當真是很令人心動。


    尤其是看著對方與故魂一模一樣的麵容,甚至連氣度都極為相似,說實話,這很容易就能夠令周遊卸下防備,甚至下意識追問了句:


    “那故魂呢?”


    而坦言自己不是蓬萊宗主的青衣人,聲音回歸到一種疏離淡漠狀態,道:“隻有你破開局麵之後,才能夠再次見到她。”


    破開局麵?


    周遊不動聲色的追問:“眼前這個幻境嗎?”


    “並非幻境,而是從你踏進非人界那一刻起,就已經……”


    說到這兒,青衣人話音稍稍停頓了下後,才繼續說道:“你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考驗,或者選擇,代價不過是生與死的區別而已。”


    對方這麽開誠布公,使得周遊將最後一縷戒備也都收了回去。


    “怎麽稱呼呢?”


    周遊用食指輕撫著焚天匕首,再看向青衣人的目光裏麵,少掉警惕和戒備,卻多出幾分隱含著的探究和打量。


    然而這一打量,周遊就看到了他衣袖底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


    隻是還沒等看清楚,那被衣袖遮著的,究竟是什麽,周遊便微微眯了下眼,因為越看便越叫周遊感覺到驚訝,以至於都顧不上去看青衣人衣袖底下的東西了!


    “你既然不是蓬萊宗主,身上氣息又為什麽會……”


    他絲毫也感覺不出來這與故魂模樣極其相似的青衣人氣息。


    可對方那如風過林水過石的聲音和淡漠眼神,卻令他仿佛當初在魔都與故魂初見時那般,甚至隱隱生出一種她就是蓬萊宗主的錯覺來……


    “我自天地之初誕生,也可以算是被她印證大道而舍掉的一縷精魄,無名無姓,自然也無需稱呼。”青衣人說到這兒,目光微凝之後,忽然又笑道:“不過我聽你們稱呼她為故魂,那麽我大概就是魄!”


    對方這話有些意味深長,至少周遊聽不出裏頭真假幾分。


    他隱約的能夠猜測到青衣人話語裏麵對故魂應該是有怨和恨,所以在微微沉吟片刻之後,便又追問了一句:


    “你自稱為魄,也是與宗主學,取故人魄的意思?”


    周遊這話更多的是試探,試探對方與故魂之間的關係。


    自稱為“魄”的青衣人目光微閃:“我以為,你會叫她阿故,不過想來,你大概不明白故魂這兩個字真正的意思。”


    周遊瞳孔劇烈針縮了下,青衣魄像是察覺到了他的震驚,便主動解釋道:


    “你無需驚訝,因為從某種程度上麵來說,我也曾經算是她的一部分,撇開這個不說,單論你在非人界一舉一動,都逃不開我的感知。”


    從青衣魄的這句話中,周遊瞬間提取出了很多東西!


    若真如她所說,那麽眼前這個青衣魄與故魂那麽相似的原因,就可以理解了!


    隻是周遊還來不及將思緒全都整理完,就聽青衣魄又道:


    “世人生來,便有善惡兩念,而洪荒天地初成,若要與天同壽則需在最本源的雷霆之力下淬煉,也就是你們修士眼中所謂的‘成神’。


    天道之下無私念,或許每一個接觸她的人,都會覺得她心懷天下,可生自洪荒,曆經千劫,她至今還能以半魂之體存留,不過就是迎了天道。”


    “等等,我再確定一下,你口中的那個‘她’,是指蓬萊宗主?”


    而此時被周遊提起的蓬萊宗主卻在麵對著毫不掩飾露出殺意來的葉歡。


    “等等,你這是想要殺我?”


    麵對葉歡表現出來的殺意,故魂似乎半分也不覺得奇怪,甚至還好整以暇的笑著提醒了她一句道:“如果就隻以你手上那凝血針,是不夠的,向來讓你來的幕後主使,應該告訴過你。”


    葉歡握著越發豔紅如胭脂般透著赤到近乎泛黑的凝血針時,因為故魂的話,動作怔了怔:


    “你知道……”


    不過詫異隻是一瞬,話出口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的葉歡,立刻有些懊惱的住了嘴。


    似乎是察覺到了葉歡的懊惱,故魂居然還笑著寬慰她,道:


    “你不用擔心,在某種程度上,她與我,也曾經算是一體,要猜她心思,並不難。”


    萬萬沒想到會聽見這個答案的葉歡,下意識抬頭看了故魂兩眼。


    對上故魂那雙帶著三分溫和,七分笑容的眼眸,幾乎是立刻,葉歡就挪開了眼。


    很多時候,眼睛都是心靈的窗戶,而有著私心的人,對上沒有私心之人的清澈眼眸時,就會下意識的心虛。


    “既然你早就知道,又為什麽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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