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達米安,你對我的意見看起來有點大。」迪克很好脾氣地問:「我真心實意地問,我是哪裏得罪你了嗎?」


    「你的存在。」達米安說:「你看起來聒噪又吵鬧,沒半點深沉,而且反應也很慢。說的話都是沒有用處的,並且……」


    小少年本以為迪克會生氣,結果他竟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塔利亞。」迪克捂著肚子:「你知道嗎我剛剛發現這傢夥除了長相方麵更像布魯斯的地方了——在挑我毛病的時候!」


    塔利亞也跟著笑了兩聲,被達米安拽起來之後rua了下達米安的頭。


    「呃啊,看來我要跟你說的事情不止一點。說起來……有東西吃嗎?我真的餓得要死。」


    迪克左右看看:「我上去給你找找。」


    迪克跑去拿吃的了,塔利亞回頭,看到達米安正在對倒掛在空中的阿福有些興趣的樣子。他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那位管家,還裝模作樣地捏了捏下巴。


    「我不得不說,父親在挑選僕從的品位上還是——哎呀!」他後腦被塔利亞打了一下:「我可要生氣了=皿=!」


    「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你還好意思跟我生氣?」塔利亞看了一眼那邊,壓低聲音,開始威脅他:「從現在開始聽我的話,否則我就把你扔出去。」


    「……=口=」達米安驚呆了:「你,你怎麽能這樣——而且你說了不算!」


    「嗬。」塔利亞冷笑了一聲,抬頭問阿福:「阿福,我能不能在向你確認一遍,這個莊園的女主人是誰呢?」


    「當然是您,塔利亞。」阿福從善如流地說:「一切由您支配。」


    塔利亞低頭,對著達米安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這是達米安第一次意識到塔利亞在莊園的支配地位。


    這也是達米安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弱小。


    塔利亞開開心心啃東西吃的時候都沒注意到達米安吃沒吃東西,並且在阿福問了一句的時候甩出一句他不需要。


    「吃什麽吃,剛剛差點闖禍,還有臉吃飯?」塔利亞嚼嚼嚼,毫無一點淑女姿態,也不像刺客聯盟的公主陛下了。達米安記得,塔利亞在刺客聯盟時期是非常挑剔且優雅的,但是現在,她頭髮雖說是幹了,但還是一綹一綹的垂下來,披著一個大鬥篷,拿著她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的黃瓜三明治吃得很開心:「如果不是我記錯了的話,阿福,這個黃瓜三明治還真是跟以前一樣地……清新。」


    塔利亞還記得自己懷孕的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這玩意,可是現在除了清新之外,可能就剩下補水的好處了。


    阿福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或許我該注意到您口味的變化……請稍候片刻,讓我再去準備些新東西來。」


    老管家彬彬有禮地退下了,提姆跟塔利亞好好打了招呼之後坐在一旁,而迪克則開了蝙蝠電腦不知道劈裏啪啦打著什麽字。小少年有些沒麵子,有點想走,但是塔利亞讓他戳在那兒站半個小時先,慢慢反省自己的錯誤。


    「……」


    達米安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誤,並且覺得塔利亞真是莫名期末地倒戈了。她看起來有點虛弱,所以達米安也不想頂撞她,讓她不高興。


    尤其還是,達米安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他貨真價實的母親。


    明明他們有很多話需要說,可是……她先站到那邊去,開始教訓他了。


    小少年委屈地不行,別過了頭。蝙蝠洞吹了陣風過來,塔利亞抖了抖,感覺有點冷。


    她看看別人,又看看達米安,發現他們倆都穿得不那麽厚實。


    畢竟是剛從沙漠那邊走出來的。


    「達米安,過來。」塔利亞伸出手臂,試著讓達米安跑到她懷裏:「蝙蝠洞裏太冷了,你穿得又少。」


    「我沒事。」達米安說:「我還要罰站。」


    提姆無聲地勾勾嘴角,但是沒出聲,轉身過去說倒些水來。離開的時候,他順便把迪克也叫走了。


    蝙蝠洞於是隻剩下了這兩個人,塔利亞叫了好半天,達米安都不理她,最後隻能站起來,撲過去捕捉到了達米安之後,把他拖到了座位上。


    「放開我!」達米安抗議:「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要教訓我嗎!」


    「哎呀,他們都走了,就不用教訓了。」


    塔利亞說:「快,趁他們不在,我好好跟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達米安終於安靜了下來,坐在塔利亞腿上,聽塔利亞悄咪咪地講著話。他的綠眼睛動了動,注視著塔利亞,讓塔利亞忽然笑了起來。


    達米安:「……?」


    「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塔利亞有些樂不可支,低頭親了一下達米安。


    她當時就怎麽沒想到呢。


    綠眼睛其實是隨媽媽。


    第151章


    其實, 塔利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達米安。


    按照她之前的行為來說, 明顯就是被震到不知道該幹嘛了, 於是撒手丟下孩子不管,毅然奔赴一條死路尋求自我解脫來著。達米安當時是什麽心情塔利亞不知道, 不過她大概能想到,如果是蝙蝠的話,事後會怎麽噴她。


    比如什麽不合格的媽媽。


    是的, 塔利亞知道她很不合格。


    在很久以前, 起碼塔利亞做夢一樣地想到自己懷孕時那段日子就感覺恍若隔世了。那個時候,她還是好好地在確保自己每天服用葉酸、正常鍛鍊和吃飯的——那時候的她是一門心思想當個好媽媽的,也沒想到後來會遇到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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