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跳了起來,踩在了床上,照例讓他撲了個空。


    「……」


    達米安蹲著回頭,看著黑狗。


    黑狗站在被子上,也看著他。


    它的鼻子裏還噴出了一口氣。


    達米安感覺腦子裏的弦斷了。


    「我以為你會好好睡覺,達米安。」


    塔利亞就洗了個臉,出來之後發現房間已經一團亂了:「然而你卻跟我的狗打成一片?」


    她甚至不能說是打成一片,因為達米安氣喘籲籲,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摸到了狗。


    那隻黑狗依舊很優雅,它繞道到了塔利亞身邊,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它又抬頭看看她,尾巴微微動了動。


    塔利亞笑了起來。


    沒擦掉的水珠沿著下頜的線條落了下來,恰好掉在了狗鼻子上,打濕非常有限的一點。她rua了下狗頭,對達米安這樣說道。


    「看這個鬧騰的樣子,我都不知道到底誰是狗了。」


    「是它太過分了!」達米安指著狗說:「它就非要躲我!」


    塔利亞還在笑,而黑狗稍微抬下巴,一副「沒錯我就是躲著你這個小討厭鬼你又能怎樣」的姿態。達米安接收到這個眼神,氣得七竅生煙。


    「塔利亞!」他轉頭跟管事的告狀了:「你這狗……你為什麽要隨便撿一隻狗回來?你還讓它一直跟著你,它剛剛還上了床——沒準它有傳染病呢!」


    「哎呀,我也不知道。」


    塔利亞拿著毛巾,把臉埋了進去。


    「就是……看到他的時候,我就覺得雖然看起來落魄,但是它長得真的好英俊。」


    塔利亞蹲下來,差不多跟黑狗一樣高,開始對人家上下其手。


    「我覺得這樣結實的肌肉,這個光澤的皮毛,還有這種神氣的姿態……多半是有主人的,而且還是專門訓練過的。」


    她大力地擼狗,指尖在它耳朵上劃圈圈:「之所以會被我發現,應該是巧合,過不了多久主人就會找來了,所以……我得趕緊牽走。」


    黑狗的餘光發現,達米安翻了個白眼。


    「不過就是隻狗,你竟然還跟自己搶了別人的什麽寶貝一樣——外祖父什麽都有,我記得他還養了鯊魚,好像就在他另一個基地裏。」小少年瞧塔利亞笑得連眼睛都看不到了,嘲她:「你看看你這個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我就是沒見過世麵,你來打我啊?」塔利亞說:「但你打不過我,對不對啊這位先生?」


    之前還是在向達米安說話,最後塔利亞直接開始問自己拐帶回來的這條狗了。


    這黑狗猶豫了片刻,發出了不長不短的聲音。


    「嗷嗚~」


    塔利亞油鹽不進。


    達米安最後哼了一聲,直接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宣布自己要睡覺了。


    「你應該不會愛心泛濫到讓它上·床吧?」小少年問:「它是不是從被你撿回來開始都沒洗過澡?」


    塔利亞沒回,達米安繼續嫌棄。


    「它是不是也沒有驗過有沒有傳染病?」


    「夠了!」塔利亞抱住了她的大狗子,直接把狗鼻子擠在了胸前:「這麽好看的狗不會有傳染病的——而且雖然沒有很髒,但我會親自洗它的!」


    黑狗乖乖地被抱著,尾巴似乎又小幅度地甩了兩下。


    因為這隻狗,塔利亞和達米安有些不愉快。


    不過兩個人還是好好地睡了,並且在塔利亞堅持把被子蓋上去而達米安拒絕很多次未果後,真的接受了被子。


    「這被子太香了。」達米安鼻子動了動:「有股小茉莉的味道。不過挺好聞的。」


    「好聞就對了。」塔利亞說:「你敢說不好聞,我就把你脫·光·了吊著打,拴在旗杆上迎接明天的朝陽,順便整個基地都看到你屁·股上被我打出來的傷。」


    達米安氣得坐起來要回去,又被塔利亞伸手按了回去。


    「好了,睡吧。」她說:「晚安,達米安。」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呼吸越發平緩均勻。小少年躺了一會兒,也漸漸睡著了。


    但塔利亞其實醒著。


    黑狗趴在塔利亞那邊,所以知道這個——塔利亞睡著是什麽樣的,蝙蝠一清二楚,因此當她假睡的時候,哪怕呼吸的頻率很像,他依舊能分辨出來。


    果然,沒過一會兒,塔利亞悄然坐了起來。


    她往達米安那邊挪了兩下,看著熟睡中的孩童,垂下了眼簾。


    月光撒了下來,將她尚不成熟,但是已經風姿卓絕的曲線雕刻在了夜色中。


    她撐著身體,看著達米安。


    看他蜷成一團,雖然睡著,但還是緊皺著眉頭。


    「……母親……」


    小少年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後麵的聽不清了。塔利亞將碎發別在而後,壓低身體,在他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我在呢,達米安。」


    她說。


    「我在這兒。」


    那一瞬間,趴著的黑狗動彈不得。


    蝙蝠震驚到了十幾秒後才能起身,而那時塔利亞依舊又窩回了被子裏。隻是這一次,她是抱著達米安的。


    黑狗輕巧地一躍,跳到了塔利亞床上——她背後還有一片空著的地方,於是他趴在了那兒。


    「晚安。」


    塔利亞感覺背後有非常暖和的大型生物湊了過來,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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